这位听说是进修过专业的表演班的,说话声音贼大,而且字正腔圆,响彻整个房间。
所有人闻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肖燃。
众人神色各异。
刚刚在位置上坐下来的夏江离惊喜地又站了起来,杨导眼睛里又是担心又是满意,制片人纯粹是好奇,至于季北的经纪人和团队,则是对肖燃的无动于衷非常不满。
一个小工作人员,跑到上面去碍眼也就算了,帮他们家季北拿个水怎么了,磨磨唧唧的,神州的工作人员就这个水平吗?
“台词功底挺不错的。”肖燃笑眯眯地开口。
夏江离噗嗤一声笑出来。
季北好看的眉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在夸你啊,听不出来吗?”肖燃惊讶道:“我寻思我夸的也挺明显的啊!”
这下就连杨导也笑了,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台词功底确实不错,小肖也没说错。”
“大家都是来试镜的,没什么问题就开始抽签决定试镜顺序吧。”
季北先是愕然,回过神来后鄙夷地看了肖燃一眼,率先上去抽签。
选个男三号,女人来凑什么热闹。
老老实实演点姨太什么的小角色就好了。
男角色也敢抢?
做梦吧!
跟在他后面的秦萧寒对肖燃点了点头,从脸上来看,态度还不错。
肖燃拿了最后一张纸,展开一看,2号。
她第二个上台。
这时候,季北举着他的纸问台上的几位评委:“几位老师,我想和2号换,我愿意把第一个上台试镜的机会让给2号。”
杨导皱了皱眉,这小演员,幺蛾子怎么这么多呢:“原则上是可以的,但必须要抽到2号的演员同意才行。”
“谁抽到了2号?”季北神态嚣张地在肖燃和秦萧寒之间看来看去。
“我。”肖燃站出来,问评委:“几位老师,早点试镜完是不是可以早点走?”
“可以是可以,试镜结果我们会进行短信通知,但是你确定要提前走吗?”制片人回答道。
一般试镜完以后,结果还没出来时,默认有个交流的时间,很多演员会借这个时间跑来评委这边套套近乎,有的还喜欢搞点小手段,为自己争取一点胜算,聊胜于无。
虽然他们剧组不兴这个,但杨导私心里想把早就看中的肖燃介绍给两位老朋友,结果出来前再拉拉票。
杨导坐在上面快愁死了。
他又想起了当时肖燃一口回绝他的事了。
这丫头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呸呸!
什么太监啊,他还想老来得子呢!真是愁死他了!
“丫头啊,你早走要去干什么?要是没什么急事,你也留一留,看看两位前辈的表演,学习学习。”杨导苦口婆心。
肖燃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语气又非常理直气壮:“我想早点走去吃KFC,去晚了要排队了。”
杨导:……
制片人:……
夏江离:真是有个性啊我喜欢哈哈哈哈哈!
秦萧寒:这还是个未成年小朋友吧……
季北:白痴吧!
徐岚在座位上试图把自己隐形起来。
台上这个人是ONE吗,别是被掉包了吧!
他拉了拉他们头儿的袖角,小声道:“头儿,看那几个评委的表情,还是让肖队等一等吧!”
“有什么问题吗?”沈折书完全无视他满脸的焦急,神态淡定。
“没,没……”徐岚缩回了手。
苍天啊!
他当初就不该和方择端抢这个差事的!
这两人根本都不是正常人啊!
“行吧。”杨导要被肖燃气死了。
他还以为什么理由呢,原来就是要去吃KFC!
这个臭小孩!纯粹是来气他的吧!
“那我跟你换。”肖燃笑眯眯地对季北说。
季北哼了一声。
这种白痴,让她第一个演,他倒要看看能演成什么鬼样。
确定了试镜顺序,每个人有十分钟的时间,熟悉发下来的试镜片段和化妆、换衣服。
时间很紧,所以有经验的演员一般都是化好妆来的。
公司已经准备好了衣服,但是肖燃来的时候没化妆,还是素颜。
肖燃倒是不急,她慢吞吞地花了七分钟的时间反反复复地看剧本。
剧本片段不长,讲的是晚香和陈寻的初遇。
仅仅只有几段对话,晚香和陈寻的动作都寥寥,大部分都要靠演员自己去根据理解脑补.
这也是这次试镜会的用意。
如果演员本身对角色没有理解,又怎么能演活角色呢?
最后三分钟,肖燃才进了化妆间。
三分钟后,各个摄影机打开,机位全部准备完毕。
杨导喊了“试镜开始”。
肖燃从化妆间走上舞台。
她穿着世纪末留学生们喜欢的改良小西装,长发都被压在了学生帽里面,腰间别着怀表,西装领口插着一支钢笔,脖颈上还围着围巾。
虽然只有短短三分钟,肖燃出来时竟然也是带了妆的。
一个小小的法术,肖燃加重了眉眼在脸上的存在感,化过妆后,她的鼻子和轮廓都变得更立体也更显眼。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可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明明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色如春晓,眉清目秀,身上满是那个时代方才会有的气息。
只是站着,就能将舞台划成两个时代。
肖燃站的那一边,是世纪末暗流涌动的陈宅。
她抱着书从外院走进内院,跨过一道道门槛,接着又是庭院中的游廊。
许是在廊下看见了池中的荷花已经绽开,他的脚步停了一停,看着那朵最先绽开的荷花,眉眼温柔地笑了起来。
满是书卷气和孩子气。
却又有一种少年人刚刚要蜕变成男人时的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晚香正从内院里走出来,就是这个时候,她见到了不远处游廊上的陈寻。
肖燃侧了侧身,有点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脸上也慢慢地浮现出了一点红色,明显是羞赧不好意思的,但却又不只是这样。
除了撞见父亲姨太太的不好意思,他的脸上还能看得见一丝不平和愤怒。
他的父亲,年过半百,依然热衷于讨小老婆以及和小老婆们一起在鸦、片膏的烟雾里醉生梦死。
肖燃往前走了几步。
陈寻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晚香面前。
不论是台上的评委、摄影师,还是台下的观众,都看得目不转睛。
他们好像能通过肖燃的表演看到她面前的那个晚香。
面对向自己走来的陈寻,晚香应该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因为肖燃又温和地笑了笑,说:“你不用怕我。”
“我叫陈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