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此事,夜朝玖几乎整夜未寐,想来都怪那个沈云睿,昨夜虽离开得早,叫是让她突然失了眠。
她坐在轿撵上打了一个哈欠,又隔着裙衫在白净的腿上揪了一把,虽今日已准备充分,可无精打采的模样亦不是一个才女客卿的姿态。
片刻,轿撵突然停下。
夜朝玖以为今日来这翠玉轩的时辰竟快了许多,便撩开轿帘探头出去。
不料,原来是被人截住在此。
夜朝玖看到面前立着一顶比她的轿撵还要大上几分的软轿子,且装饰豪华,轿顶四周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看上去气派无比。
不仅如此,轿撵上的明黄色凤凰图案,正在张牙舞爪地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一飞冲天。
这不是皇室中人又是谁呢?
旁边的丫鬟把明黄色的轿帘掀了起来,董姗身穿绿衫坐在里面,微眯了眯双眼,大有打量她之意。
夜朝玖知她是来参加文试大会,但不知却把她截在这处是何意。
虽有一月未见她,但东宫的人皆与她有仇,而这太子妃更于她而言是弑杀爹娘的凶手。
心中怒火蹭一下猛长,恨不得此刻就为双亲报仇雪恨。
夜朝玖冷面看着她,那气势颇得银狼将军的真传。
“你这是何意?是想截住一品诰命夫人的轿子?”
董姗掩面而笑,“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恰巧遇见将军夫人而已。”
太子妃仅仅是担当这个头衔而已,实则夜朝玖的品阶要高上几分。
“太子妃是嫌日子过得不够安生是罢?想在这里把恩怨一起算了?”
因着实是来不及走大道去翠玉轩,故吩咐轿夫走了小巷子,但这小道只容得下一顶轿撵经过,夜朝玖心想今日实在是失策。
董姗每当看到夜朝玖的眉眼,就想起宣明所说,太子只不过把太子妃当成别人的替身而已,心想如此便不自觉地抓住了罗裙衣摆。
“我与你有什么恩怨可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那股子嚣张跋扈之气又开始置之头顶。
“只为了一己私利就让我爹娘枉死,你竟还有脸说和我爹娘的死无关,”夜朝玖握拳,“像你这等人即便是自小读过万卷藏书,那也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参加文试大会?”
董姗被气到语噎,五根葱白的手指指她,“你你”
不好!董姗此举是为了阻止她参加文试大会。
但由是现在徒步定是来不及在巳时赶到翠玉轩的!
该如何是好!
夜朝玖心中暗自惆怅,不过她倒是忘了她还有一个随时出现在她身旁的好夫君。
“小娘子。”
这一声小娘子叫得夜朝玖心花怒放,她抬眸一看,董姗的轿撵前不远,有一个骑着狼蹄过来的男儿。
真真是叫人拍手称赞。
“云睿。”夜朝玖急忙回应。
沈云睿在马背上风姿卓越,不少世家女子皆是因为在看到这一幕帅气而对他芳心暗许,只不过,他这颗心却是只让他的小娘子夺了去。
他从董姗的轿撵上飞跃过来,惹得董姗坐在里面摇晃了一阵,头上的朱钗和金步摇都差点掉下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即使是带了众人小厮,那也敌不过这个银狼将军一人。
董姗气急败坏地看着这两人,朱唇欲抖。
沈云睿直接搂过夜朝玖细细的腰肢,纵身一跃,又踩过董姗的轿撵,方才叫丫鬟弄好的发髻此刻又被摇得是乱成一团。
董姗生气地把头上的朱钗全部甩在地上,独独把金步摇拽在手中,咬牙切齿道:“走!”
夜朝玖稳当地坐上了狼蹄,沈云睿在她身后。
这狼蹄的飞驰得极快,这下不用担心赶不上了文试大会。
“云睿,你是如何知晓我在此处的?”夜朝玖不解道。
“原是我从阁老府来接你,没想到你先走一步,是我失策了,”沈云睿有些内疚,“我骑着狼蹄沿着大道走一路上没瞧见你,约摸着你的轿撵不可能那么快到,又想起还要一条小道可走。”
“多亏有你。”夜朝玖长叹一口气。
沈云睿握着她的手,“夫君说过会保护小娘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出现,不过,今日叫小娘子受了惊,是夫君的不是。”
夜朝玖反握住他的手,两人一同牵着缰绳,“夫君此言差矣,你的小娘子可不是寻常娇滴滴的小姐,这点魄力都没有,何以当上客卿?”
“只不过”
夜朝玖目光忽变得冷,“那董姗今日如此做法,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在文试大会上她定会与我争锋相对,我也绝不会输给她。”
“我的小娘子说出的话定会做到,为夫信你。”
等夜朝玖和沈云睿赶到翠玉轩时,翠玉轩的人也已经落座得差不多了。
前脚刚跨进去,后面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想也想得到,定是方才与她纠缠的董姗。
此刻,万众瞩目的才女人选同时现身翠玉轩,顿时,惹来众人连连惊叹。
“今日你猜谁会更胜一筹?”
“我押点心西施,你看她那模样劲劲的。”
“我看未必,这太子妃虽跋扈,但从小诗词歌赋都精通。”
“是骡子是马等下溜出来就知晓了!”
夜朝玖走到文试台前,正好与董姗相对。
她抬头一看,楼上只站着二王爷,这三王爷明锋决倒是不见踪影。
二王爷今天难得身穿了一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滚边冰蓝色的袍子,与头上羊脂白玉簪子交相辉映,若是第一次见他的人,倒会觉得他是一个满腹经文的读书人。
他往楼下参加文试的人看了一遭,声词严厉道:“今日是文试中的最后一试,若入选,将会与本王和三王爷一同前去在圣上面前面试,各位可准备好否?”
“回禀王爷,都已准备妥当!”
二王爷满意地点点头,“好,今日试题是三王爷所出,题为风字!”
风!
“这最后一试的试题倒是简单!”
“越是简单,越要求出众,依我看多数人要被此题迷惑了。”
“此话怎讲?”
“在场参加文试的客卿能留在这一轮哪一个又不是才华横溢?若是稍微不沉稳一些,便是不及旁人了。”
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世家公子低声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