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余吟蹲在门外睡着了,耷拉着脑袋,完全不像受寒风影响。
容雪轻咳一声。
余吟睡得不算熟,周围有点动静,就醒了。
“既然这么闲,那就多抄一遍吧。”
恨铁不成钢。
容雪摇头叹气,背着手进了课室。
课刚上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了喷嚏声,萧礼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门外的那抹小身影。
书页贴着墙,面对着墙壁就这么一点点抄,抄累了就搓搓手,就这么远远看,都能看出她的手已经通红了。
他开始有点后悔,冻感冒了怎么办。
明天就是一号了,这小家伙的亲戚铁定是要来的,到时候痛经又得怨他。
萧礼套上自己的羽绒服,拿起旁边椅子上的淡蓝色羽绒,兀然站起。
容雪正讲到完形填空部分,见萧礼站了起来,便想让萧礼回答,还没等她说话,后排的人就开口了。
“容老师,我想上厕所。”
“去吧,”容雪看他手上还拿着东西,又问,“上厕所带两件羽绒?”
萧礼脸不红心不跳,提起羽绒给容雪看,道:“余吟没有穿外套,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对学业不利。”
容雪捧着教科书,看了一眼门外冻得揉耳朵的余吟,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挥手道:“去吧,快去快回。”
余吟冷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左手缩进了袖子里,只留出右手慢吞吞地抄着。
他的心揪着疼,步伐加快了一些,最后小跑着过去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余吟也是个硬骨子,耸了耸肩把衣服抖掉了。
萧礼耐着性子,把衣服又披上去,压低了声音,声音如雪花飘落一般轻柔,“乖,把衣服穿上,天气冷,你身体本就不太好。”
余吟咬了咬发白的唇瓣,伸手把衣服扯开了一边,声音细如蚊呐,微微颤着:“我不要。”
不管她说什么,萧礼也不听了,按住羽绒服两边,强迫着她穿上。
“我不要。”余吟又重复一遍。
萧礼往楼梯方向站了一步,稍稍用力,把余吟拉进了摄像头死角,从后面环着她,手掌包裹着她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的小手。
“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把衣服穿好,我这就走。”
余吟哼了一声,眼眶有些红了,被寒风这么一吹,刀割般的疼。
萧礼想着捂暖她的手,就离开。
头刚刚往前面探了点,就见余吟红着眼睛,浓墨色睫毛一颤一颤,带着泪珠,也不说话,不时吸一吸鼻子。
心里顿时乱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这下彻底惹她不高兴了。
就这么干站着,萧礼也不敢动,第一次哄女人,经验不足,生怕说错了什么话,适得其反。
他沉默了几秒,等余吟的手暖起来才放开,从她的羽绒口袋里拿出折成方形的纸张,塞进她的手心。
“别哭了,试卷我替你抄好了,这次是我不对,绝对没有下次。”
余吟蹭了蹭方块,没有接,扁着嘴抹干脸上的泪水。
萧礼叹了口气,有几分颓意,把纸块展开夹进了她的白纸里面,进了课室。
袁彻抄写完笔记,正巧看见萧礼从角落里走出来,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地骂了句粗口:“上课也要秀恩爱,人性的泯灭,道德的沦丧啊。”
英语是放学前的最后一门课,临近下课,窗外飘起了雪,软绵绵的白雪,落在萧礼心里却是沉沉的。
这雪一下,气温又要降几度,余吟估计得记恨他一辈子。
于是乎,一下课,萧礼窜起来跑出教室。
但是课室外那还有人,躲在角落里抄书的乖巧少女已经不见了。
就在萧礼离开后不久,马主任路过,看她一个小女孩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鼻头泛红,自己正好有事交代,顺手就把余吟请到了主任办公室继续抄。
“坐下来抄吧,我已经跟你们容老师交代过了。”
马世允带着余吟进了办公室,她还站在门边,中规中矩地站着。
余吟看着马世允端起水杯喝下一口,自己不禁也咽了咽,扯了扯嘴角。
看见马主任的杯子,余吟就想起当初往他杯子里放碘盐的事,一阵心虚,办公室那么空旷,现在却觉得狭窄得站哪也不对。
“行吧,站着也可以,”马世允带上了眼镜,“这次考试我很满意,华信就喜欢你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学生。”
他喜笑颜开,边说边煮水。
这次余吟可以说是替华信长了脸,不单单在渝城三大高校中夺得魁首,还把一班拉高了几个点。
“我不是吹啊,我还没当上主任的时候,也带过一个学生,全科满分。”马世允在自己的拉门柜子里翻了一番,照到一个相册,很新,封面还泛着光泽,看得出来持有者保存得很好。
水煮开了,马世允放下了相册,坐在木几旁边泡了一壶大红袍,斟了两杯,一杯放在自己对面,一杯自己品用。
余吟站了一节课,也挺口渴的,干脆坐了下来,抄写什么的,全部忘在了脑后。
“当年我还不是主任,在旁边的泯城教书,那个孩子特别聪明,跳级上来的,也才十四岁。”马世允起身拿起相册,翻到其中一页。
“泯城二中的,叫......林.....林渡。”
“咳咳咳。”余吟刚刚含下一口茶水,这会儿差点全部吐出来。
“光听名字你就这么激动,不会是学霸之间心有灵犀吧?”马世允把相册推到余吟面前,指着上面的人,“你看就是这个学生,别看他矮了一点,脑袋瓜子可聪明了,人长得也是英俊,当年二中好多女生喜欢他,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迷妹可以从这里排到A国去。”
余吟浅笑而不语,擦了擦身上溅出来的茶水。
“听说他现在在K大教书,法学系,回过二中做过几次演讲,可惜我因为工作原因,赶不上。”马世允说。
“主任,他.....是我哥哥。”
“别开玩笑,这姓都不一样。”这会轮到马主任呛着了,“你说什么?你哥哥?”
“嗯,亲哥哥,我跟妈妈姓。”
“哎呦,你们爸爸妈妈真是幸福,有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弄的我都有点嫉妒了。”马世允憨笑两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