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雁何时对顾行琛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从二人孩童的初识，一直到现在，这样失望的眼神，今日是第一次。

被这样的一双眼神盯着，顾行琛的内心微微有些松动。

他眉头紧皱，道：“峒云派结界，与仙门灵力想通，若结界被破坏，长老们一定会……”

顾行琛的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打住。

他看着灵雁的脸，诧异问道：“你怎么了？你入梦前和谁在一起？”

梦里的她，和现实生活中的灵雁一模一样。就像她上一次睡前敞开了里衣，梦里也是那般模样。

如今，灵雁细白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道乌紫。紧接着，她的另外一边脸上，多出了一大片刮痕，像是在什么粗糙的地面上摩擦过，还有细小血珠从刮痕渗出。

梦里的灵雁，有着十分真实的痛感。

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也能感觉到一边脸被人狠狠踩在脚底。紧接着另外一边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狠狠擦过，一片火辣辣的疼。

东陵国中，中毒晕倒的她，恐怕正在遭受着傅梵的殴打。

脸上的疼痛算什么？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更痛。

“……你不是觉得，我是骗你的吗？”

灵雁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边说话，手指一边往下，指着自己的肩膀和腹部。

“这里、这里，这里。”她道：“你会说，这些全部都是骗你的！待会儿我被人剁成肉酱，千刀万剐，那也是骗你的！”

顾行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苍白解释道：“这些伤口并不致命，也不像是妖物所伤，以你的能力，更不会被普通伤人伤害。所以我以为是你在骗我……”

她都这样了，他还是不信她。

她什么都说了，他还是不肯帮忙。

灵雁闭上双眸，不想再和顾行琛多言。

和他废话，不如早一点回到现实生活中去，狠狠的和那群妖物和傅梵决一死战！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的亲人。想着其他人的话，就能很快远离这个梦中世界。

顾行琛见她闭上双眼，不回答他的话，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他伸出手，抓住灵雁的双肩，质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迟来的关心，比草轻贱。

思绪被打断，灵雁睁开双眸，冷眼看着顾行琛，道：“知道你厌恶我，所以不敢入梦。”

“今日东陵有难，入梦相求，你却袖手旁观，这事我会牢牢记住。呃……”

正说话时，灵雁的腹部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的从伤口冒出，疼痛让她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

顾行琛心中一紧，握着她双肩的两只手微微用力。

连忙追问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我问你的话呢？我问你在哪里！”

最后一句话，顾行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说话间，灵雁的肩头，又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灵雁刚张了张嘴，黑红的血液又从嘴角溢出。

她艰难的出声道：“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相信……吗？”

一边说话，嘴角的黑血就不断溢出。

灵雁不能再和顾行琛浪费时间了。

她再不从梦中挣醒，恐怕就会这样在梦中死去。

她不想死！

闭上双眸。

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双绿眸，梦里的世界逐渐遥远。

顾行琛似乎抓着她的肩膀，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