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里的酒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任由二人如何畅饮，都依然能从其中倒出酒来。

李寻欢就着酒意说起了过往，说到了自己的过去，也说到了曾经的悔恨。

秦旸平静地听他把这些说完，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当年易乾等人能封印萧冕，演武空间功不可没，但演武空间不是易乾能掌控的，甚至连武祖也无法掌控演武空间，能真正控制这地方的唯有一人，或者该说是一个存在。”

李寻欢看向秦旸，碧玉般的双眼中醉意不再，“你应当知道这存在是什么了，祂便是系统。”

“我们这些投影，实际上都系统所演化。系统要不是当年遭了重创，实际上早就已经脱离这个世界了。现在祂虽然还有脱离的机会，但一旦脱离，就会直接沉睡，直到获得足够的能源。”

李寻欢就这般将系统如今的境遇说给秦旸听，一点都不做隐瞒。

看得出来，他对系统毫无好感。因系统之故，他这个投影一直被困在此地，不是沉睡就是在刻木雕。

他看起来不孤单，因为有那虬髯大汉作伴，但这大汉实际上也只是一个虚幻的伪物罢了，是他用此地之能演化出的一个傀儡。

大汉的数据早就在系统遭创的时候毁了，哪怕系统想要演化出真人，也是决然无法做到的。

“但是系统并非没有机会复原。祂一直在等，等一个救星的到来。据我所知，那个救星是系统曾经的宿主。”李寻欢接着道。

“系统曾经的宿主？”秦旸闻言皱起眉来。

既然是救星，那所谓的曾经宿主定然是还活着的。这么说那救星是已经毕业的穿越者了？

秦旸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迫切感，他想要尽快突破，这样才能应对那随时可能袭来的系统救星。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该做正事了。”

李寻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尘，右手上无声露出一把飞刀，“旸皇，请了。”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秦旸也是站起身来，道，“便让本座来看看你这两万七千年不曾出的飞刀，如今到了怎样的境界。

“两万七千年吗？那还真是漫长啊。”李寻欢闻言笑道。

他有时候沉睡十天半月，有时候又沉迷雕刻忘却了时间，时间到底有多长，对他来说早已没了意义。他甚至不知自己醒了多久，有沉睡了多久。

如今听闻秦旸之言，李寻欢才知自己已是不知不觉在此处呆了两万七千年。

这一刻，一股孤寂萧杀缓缓弥漫，李寻欢手上的飞刀染上了寂寞的色彩。

“这一刀后，不管成败如何，我都要返回系统数据库里沉睡了。我终于能够真正睡下去了。”

李寻欢神色既孤独又有一种解脱，他将自己的精气神，将自己多年的寂寞和愁苦都寄托在了那一把平平无奇的飞刀上。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这一刀，是风云第一刀。

“嗖”

轻响声中，飞刀光明正大地射向秦旸，带着两万七千年的寂寞，也带着舍弃一切的锋芒。

那一瞬间的刀芒，照亮了昏沉的天地，撕裂了这坎水空间。

许久之后，刀光渐散，撕裂的空间也渐渐弥合。

“好刀。”

秦旸轻轻松开双指，一把普普通通的飞刀在他喉前化作了一团齑粉，“换做其他人，还真不一定接住这一刀。”

他对着空旷的雪地这般说道。

李寻欢已经消失了，在发出这付出一切的飞刀之后，他的投影便崩溃消散，回归了数据库，就连他演化出的马车还有那大汉也消失了。

在两万七千年的孤寂之后，李寻欢获得了想要的安眠。

“好一个李寻欢。”

秦旸轻轻扬眉，周身穴窍共振，刹那之间，体内似有无数星辰绽放光芒，毁天灭地的气劲自周身发出，震碎了整片天地。

这坎水空间本就无法困住秦旸，在失去了主人之后，那就更无法阻扰他的脚步了。

无数碎片淹没在黑暗之中，秦旸在虚空中向前踏步，一个新的卦象出现在眼前。

离火。

他的身影被吞没在卦象之中，转瞬间又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离火世界中，倒是一片正常的景象，鸟语花香，一片自然风光，就是那头顶的太阳有点晒，此地的时节应当处于夏天。

秦旸还是和先前一样，四处游荡，观察这片空间的结构，并在同时等待着这地方的主人出现。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人出现，反倒在一个时辰后找到了对方。

那是一尊坐在山崖边上的石像。秦旸本以为这石像只是个死物，但敏锐的感知却是感应到了有如游丝一般的生机。

然后秦旸上前查看，发现这里的主人就是这石像，对方已经放弃了思考，身体都有大部分石质化了。

若非他的本质不是活人，此时秦旸就只能看到一具化作石像的死尸了。

“比起厌恶寂寞却又能挨得住寂寞的李寻欢，这地方的主人却是要差了不少。”

秦旸敲了敲石像，随手将其湮灭，然后在观察之后再度以穴窍共振的伟力震碎这离火空间。

其后，他又经兑泽、艮山、巽风三个空间，这三个空间的人不是疯了就是长睡不起了，没一个挨住了时间的煎熬的。

自身的特殊性虽然赋予了他们不死的生命，但短生者的心境却是无法经受住长生的考验。

长生需要的不只是生命的长度，还有心境的强度。这些人应该和李寻欢一样，都是属于低武世界的武者。低武世界更主要内力和招式，对心境磨炼却是差了些，这四人显然无法和李寻欢相比，心境在漫长时间中渐渐崩溃了。

第六个空间，秦旸一步踏出，来到一处江畔。

他的眼前，是一道雄壮的身影，他的身后，则是无数断裂的兵戈，此地似是一处战场。

“乌江之畔，霸王项羽。”

秦旸第一时间就通过对方手持的雷刀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然后他便直接一掌按下，“可惜，你脾气太臭了。”

项羽的脾气太臭了，没有什么交流的可能，还是直接送他归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