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呼吸急促,小心绕过滑落在地上的书籍。
借着昏暗火光细细寻找能够进入暗室的机关。
房间内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云锦不信这个邪,仔细的观察起细微处。
转身的速度太快,两脚交绊,整个身子向前倾去。
幸好云锦及时反应过来,拼命稳住自己的身形,两脚碰撞之下,只是趾头有些疼而已。
才发现在刚才的晃动之下,烛油淌到了手上,油滴的感觉并不舒服,云锦没有在意,只是捂着心口,颤颤巍巍的喘息。
云锦没有继续停顿,再次摸索起来。
已经过去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
云锦愈发着急,慌乱、茫然、无助感一齐涌上来。
突然脚步一顿,弯下腰试探着敲了敲地上的木板。
“咚咚”声在下面空洞的回响。
云锦趴在地上,开始一寸一寸的摸索,终于指腹触碰到一条缝隙。
掀开木板,下面果然有一条暗道。
云锦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这里说是暗室过于夸张,狭隘无比,堆积着好几具尸骨,骨头上的肉都被剃干净了,隐隐约约的草药味,好像是被腌制过一般。
角落里蜷缩着两个人,没有声音,只有呼吸时微微的起伏证明他们是活的。
云锦弓着身子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人旁边,轻轻按在他的肩头,动作缓慢的转过他的头。
瘦弱的身子也跟着换了方向,呆愣的眼睛直直睁着。
血涌上来,头脑一阵子发懵。
云锦蹲下,双手颤抖,连带着那人的身子也跟着晃动,声音细微,“老三。”
老三依旧睁着眼睛望着前方,没有看一眼云锦。
吕医师处理的很好。
老三只是面色苍白,丝毫看不出受过什么苦难。
只是袍下空空,胳膊露出了森森白骨。
云锦手伸向老三的下巴,他的牙口紧闭,不自觉用了些力气才打开。
看清楚后,云锦跪坐在地上,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舌头也没了。
狼狈不堪的爬到另一个人身边,云锦半天才鼓起勇气。
锦年眉头死死拧在一起,嘴唇被咬的满是血痂,拼命在忍受极大的苦难。
“阿……”云锦刚说了一个字,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被你发现了呀,”吕医师出现在身后,脸上满是笑意,揶揄的说道。
“要不是我今天总觉得心里边不踏实,特意过来一看,还抓不住你这只小老鼠。”
云锦紧握拳头,不自觉的后退。
吕医师步步逼近,满脸褶子,挂着恶心的笑容,“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吧。”
“…不…不…”
手腕猛地被抓住,云锦无路可退,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阵阵寒意。
吕医师似乎还想说什么,刚张开嘴,脑后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连哼哼都没来得及哼哼一声,直接瘫软倒下。
大丫拿着木棍又大力补了好几下,鲜血四溅,白花花的粘稠物流了一地。
木棍掉落,与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在一起,大丫突然开始笑,她笑得过于开心,扶着墙还有些站不稳。
云锦一直都觉得大丫笑得特别好看,暖暖的,让人如沐春风。
现在也是。
……
可惜老三没有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云锦两人把他埋葬在老二旁边,两个小小的土包紧挨着。
又一次大雪的时候,两人曾点着烛火对着窗外的鹅毛彻夜长谈。
这次是大丫说,云锦听。
大丫不停的揉眼睛,声音沙哑,“我想我爹娘了。”
“我爹力气可大了,我记得小时候,他抱着我坐在他胳膊上转圈圈,”大丫仰着脸,就像是炫耀的孩童一般。
云锦撇撇嘴,心里想,我爹也能。
“我娘会熬好稠稠的米粥放在桌子上冷着,最下面还藏着两个大红枣。”
……我也有的。
“阿锦,我好想他们啊,”大丫平静的说这番话,“可是我不记得家在哪里了。”
“我没几年好活了……”大丫声音喃喃,低到云锦都没有听清。
她来这里的时候,也才八岁。
记忆中那天太阳很好,像以往一样好,她坐在谷堆里,干什么来着?
好像是在编小稻草人。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了。
那个男人拉着她便走,问什么都不回答,一直来到了这座山上。
一颗药丸被强制吞下,没有什么味道。
那个男人说,这是毒药,每月毒发一次,如穿肠烂肚般,只有按时吃下解药才行。
大丫才不信,一颗小丸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