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忽然紧紧盯着云锦,缓缓问道:“不知你的本名是什么。”
云锦不以为然的笑笑,将收拾好碗筷搁置一边,轻飘飘的回答道:“当然是云娘。”
怕男子没听清,云锦又重复了一遍,“云娘,我是云娘。”
男子用力闭下眼睛,轻轻应了声。
“那公子呢?”
“什么?”男子一时走神,没有听清云锦问了什么。
“我说,我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公子呢。”云锦揶揄道:“总不能一直让我公子公子的叫吧。”
“你叫我阿华吧,”烛火跳动的影子倒映在墙上,男子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阿—华—”云锦一字一顿的念道,尾音上挑,狐狸眼眨啊眨。
直把姚华瞧得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云娘,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好,阿华回去走得慢些,”云锦送他下船,嘱咐一句。
……
已是初夏时节,宫殿地上却还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梁上挂着精巧的宫灯上面绘着精巧图案。
熏炉里点着安神香,满室飘荡着和煦的醉人香气。
面色苍白的女子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把推门而入的两个宫女吓了一跳,最前面的那个连忙过去搀扶她,“明月美人,您怎么自个起来了,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就是。”
“都说了不要叫我明月美人了,我跟外边那些女人可不一样,”女子有些愠怒。
宫女赶忙认错,“奴婢错了,请公主原谅。”
“行了,你走吧,”女子没好气的对着宫女摆摆手,“阿秋留下陪我说会儿话。”
“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宫女福下身,细心的带好门出去,走到没人的地方心下忿忿的踢开石子。
装什么装。
阿秋过去将被子掖好,关切的问道:“公主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明月公主咳嗽一声,紧接着急切问道:“皇上回来没有”。
“我问过德公公了,皇上早就回来了,公主您就放心歇着吧,”阿秋边说边把她按回去,像哄孩子一样轻拍明月公主的后背。
大阙氏有孕时被奸人所害,难产而死,公主在胎里就中了毒,西凉的医师都无计可施。
年幼时还好,自从公主及笄后,每月十五都会毒发。
这毒虽不致死,毒发时却有剜骨之痛,让人痛不欲生。
看着原本活泼的公主如此虚弱,阿秋满眼里都是疼惜,心里对于皇上的不满更多了些。
不由得抱怨道:“公主不远万里跟着皇上来了中原,现在公主这样虚弱,皇上也不来看一眼。”
“皇上是给我寻药去了,”明月公主满脸甜蜜,隐隐有些洋洋得意,“皇上日理万机,他不仅要处理国家政事,还要照顾我,定是累坏了。”
阿秋调笑着“哦~”了一声,“那等公主好了,可得好生去感谢皇上。”
“那是自然。”
……
桌上摊着如山般的奏折,姚华疲倦的按着眉心,随手将一本扔到一边。
“皇上累了吧,”徳公公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满是不解的问道:“这天下民生水顺的,哪有那么多事要上谏。”
“大都是让我立后的,”姚华冷着的脸快要结上冰霜,“丞相上朝时还举荐他自己的女儿。”
新皇登基已有了好些日子,国泰民安,朝堂那些大臣有劲没处使,就把主意打到了后位上。
后宫虽有几位美人,却只是一群“民间草妇”,后位空着,引人眼馋。
如国不可一日无君般,“后宫事物繁多,国不可一日无后。”
天天上书要求立后,想要逼迫姚华就迫,其中丞相最为上心,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领到皇上面前。
“我偏不立后,”姚华不屑道:“我可不受他们威胁,动不动就以死相逼,都还上瘾了。”
说着,姚华忽然话锋一转,冷笑着问道:“不知太上皇他老人家近日如何?”
徳公公尖细着嗓子,“太上皇正绝食呢,死都不肯吃一口。”
“那不行,你去看着,灌也得给他灌下去,”姚华指尖把玩毛笔着,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皇上也早些休息吧,”徳公公应一声,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姚华伏在桌上,愣愣看向窗外,养心殿周围处处点着灯笼,张灯结彩。
外面来往宫女太监怕打扰到皇上,都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快速通过。
黑夜寂静,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穿街过巷。
如多年前的那天,他独身去到西域,那时他一晚都没有睡意,想着自己以后该如何如何。
姚华发呆想了一会儿,蹬掉鞋子,缓慢的爬到床上。
闭上眼睛,开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