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是不是睡不着？”一个小脑袋探进帷帐里，把正发着呆的徳公公吓了一跳。

“潘小娟！”徳公公板起脸，尖细着嗓子叫道：“谁让你进来的。”

“嗨呀”，潘小娟感叹一声，直接钻进帷帐里，一屁股坐在床边，“我寻思着来看看公公被子盖好了没有，刚进来就听见公公翻来覆去的动静，一猜就知道公公没有睡着。”

徳公公没好气的“哼”了声，“少跟我套近乎，过两日就把你送走。”

潘小娟不甚在意的样子，蹬掉鞋子上床，两手开始拉扯。

“你干什么！”徳公公赶忙拽住差点离开的被子。

“公公，冷。”

“你冷回你自己屋睡去！”

潘小娟撅着嘴继续拉扯被子，发现拽不过来，干脆往被窝里钻，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我还好心给你暖被窝呢。”

一股凉气起来，徳公公无奈，只能分了一半被子给她。

潘小娟得逞的笑起来，趴在枕头上托着脸，两脚丫来回摇晃，冷风一阵阵钻进来。

“你这是给我暖被窝？”被窝里冰凉，徳公公都气笑了，踹了潘小娟一脚，她才老实下来。

“公公，你接着给我讲上次的故事吧，”潘小娟记吃不记打，嬉皮笑脸的摇晃徳公公的胳膊，想要听故事。

徳公公被烦的厉害，将胳膊夺回来，没好气的说，“你又想听哪门子的故事？”

“就是你上次醉酒时讲的那个，”上次徳公公酒醉，潘小娟过去照料，就听到了他的酒后胡言乱语。

潘小娟好奇的凑过来，“那个姑娘最后怎么样啦？”

徳公公声音平淡，“死了。”

“啊？怎么可能死了呢？”潘小娟有些不信，翻着眼看向徳公公，黑乎乎的一片，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眉眼的轮廓。

潘小娟想，徳公公长的可真好看，要不是个太监就更好了。

静了半晌，徳公公又用脚踢了踢潘小娟的小腿，没好气的说道：“你快滚回去。”

“噢”，潘小娟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忽然窜回来，又问了一遍，“公公你真的不用我暖床？”

满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意思。

徳公公毫不犹豫抬脚踹过去，“滚！”这一脚太猛，徳公公差点滚下床。

一看真的把徳公公个气着了，潘小娟赶忙跑出去，还吃吃的笑个不停。

外面呼呼的刮着冷风，乍一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把潘小娟直接冻的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幸好自己的房间离得比较近，不然非得冻成狗不可。

潘小娟在心里碎碎念，徳公公长的好看是好看，但多少有点不近人情，听说身上缺了物件的男人都是这样喜怒无常。

想着想着就飘远了，潘小娟还听说太监在床上……会想尽了办法折腾人，会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

这是话本里写的，潘小娟觉得话本里多多少少有些真的，就像喜怒无常就是。

潘小娟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今晚她就是准备去“献身”的。

她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在外面还有个相好的青梅竹马，本来想着到了年纪出宫就把亲事定下来的。

谁知青梅竹马忽然犯了点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了吧可能会掉脑袋，往小了说也不过徳公公对着皇上美言几句的事。

青梅竹马就想起来潘小娟了，希望她去求徳公公。

潘小娟问了半天青梅竹马都不愿意把他犯了什么事说出来，总不能不管吧，无奈，潘小娟就去和徳公公套近乎了。

哪知有这样巧合，先皇正想赐给徳公公个暖床的，潘小娟就凑了上去。

徳公公随手一指，“就她了。”

潘小娟就跟着来了这里，青梅竹马的事很快就处理完了，再见到他时，笑呵呵的，怀里搂了个美娇娘，听说还是醉花楼里的姑娘。

潘小娟气得上去质问，却反而被说了一顿，这时，潘小娟才知道她提青梅竹马事情的时候，徳公公为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半天。

所幸徳公公虽天天把送走挂在嘴边，每日好吃好喝的可一点没少，潘小娟日子过的舒坦，家里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思量远的嫂嫂就交待潘小娟一定要留住徳公公的心，这样徳公公才会对她更好。

才有了潘小娟今晚去徳公公房里的这一回事，潘小娟又想起嫂嫂给她看的房中图，面色更加羞红，不由得叹息，徳公公要是个正常男子就好了。

潘小娟想了又想，忽然觉得徳公公这样也挺好，像那样花心的男子天天往醉花楼里跑，家里夫人不也跟守活寡一样。

“啊，我在想什么，”潘小娟生无可恋的小声嘟囔着，将通红的脸埋进枕头里，翻了个身就睡熟了。

另外一边，徳公公被潘小娟刚一闹腾更加睡不着了，他闭着眼睛，眼前总是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如果不是酒醉，徳公公怕是真的忘了年少时那个姑娘了，他们靠在墙边，她闹着要去扯耳朵，笑着说，“小德子……”

那年，五皇子离开后，他托人好不容易找了份好差事，每天处心积虑，终于被留在先皇身边侍候。

所幸五皇子一直不起眼，侍候的小德子也不起眼，一直没引起怀疑。

宫里的阴法子很多，他想法设法的让先皇身体一点点差下去，眼看着三皇子被立作太子，心里是愈发焦急。

终于等回来五皇子，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五皇子的背影，小德子差点哭出来，五皇子长高了好多，黑了，也瘦了。

小德子不敢靠近，他和五皇子之间似乎隔了些什么，不止是中原到西域的三千多公里，还有难以跨越的五年。

五皇子终于回头，他对着小德子笑，轻轻说了句什么。

隔的很远，小德子看见他的口型一动一动，但还是看懂了五皇子说的是，“我回来了……”

五皇子登基的那天，小德子重新回到了他身边，那天晚上，小德子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