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美人……”秀儿将沙弥刚送来的饭菜放到桌边,弯下腰轻声呼唤。
云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云锦想要起身。
却发现,由于身体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睡的浑身都僵硬了,一动就酸疼的不得了,浑身乏累的不想动弹。
没有办法,云锦只能用胳膊一点点把自己由远及近的撑起来,像只猫伸懒腰似的坐正。
然后缓慢的张开胳膊伸了个懒腰,云锦能够听到自己全身上下都传出骨头运动的声音,听得她有些牙酸,不由得咂咂嘴。
“美人累了一,还是先用饭吧,”秀儿将饭菜推过来,先被推过来那道菜白白绿绿的。
云锦凑近一看,才看清白的是豆腐,绿的是菜叶,没有多余的东西,不过混着倒也挺好看。
一共两个素菜,还有一个大馒头,云锦丝毫不嫌弃的拿起馒头大口咬下,配着菜吃的香喷喷。
正吃着,春雨就端着碗米粥走了进来,刚煮好的米粥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春雨心翼翼的将碗放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被烫的发红指头。
“美人喝些暖暖身子,”春雨自从知道云锦晕马车后,每次都会出门都会准备些梅子干,带过来随时做酸梅汤给云锦开胃。
春雨去最后面借了厨房,本想照旧煮碗酸梅汤,却眼瞅着外面刮起了风,再加上现在正是饭点,干脆煮了碗米粥过来。
养胃、开胃,反正都是好的。
云锦美滋滋的吃着清爽菜、喝着醇香的米粥,就着一大块馒头,别提有多舒坦了。
宫里虽有无数珍馐,其中糕点做的既精致好看又美味可口,但云锦还是觉得馒头饭菜最香了,一口下去就很满足,还管饱。
用完饭,云锦的瞌睡虫就上来的,掩面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秀儿偷偷看自己。
云锦不确定的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秀儿总是时不时偷偷看自己两眼,还怕被发现,看两眼就赶紧收回去。
云锦觉得好笑,撑着下巴想了想,眼睛猛地一亮,她将手放下,缓缓站起来,笑盈盈的看向秀儿,“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美人去哪,她就跟着去哪,春雨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秀儿却高兴极了,此话正和她的心意,初来乍到簇,她都快好奇死了,并且她不认路,还不敢一个人乱逛,只能偷偷瞥向美人,希望她能够接收到自己的想法。
看来是接收到了,秀儿心里乐开了花,高心站起来,轻飘飘的踮着脚尖跟上去。
古朴的木廊下刻着岁月的痕迹,散发着清新的木香,云锦悄然行走其中,素手随意捻起一片叶,看了看又毫无兴致的扔开。
在多年的调养下,她的记忆好了些,偶尔能够想起多年前的一些片段,虽然大部分还是模模糊糊的,也没有什么用。
但想起的片段足矣填补苍白的空缺,还有空缺的内心。
木碟静止在原地安静的睡去了,只有旁边的红丝带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云锦顿住脚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秀儿以为美人是累了,赶忙四处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看秀儿着急的样子,云锦摇摇头,表示不必,最后朝某个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莲步轻移,不自觉踩碎留落地面的嫩叶。
此时,了尘正好急匆匆的在不远处经过,她的步伐很快,几步就走了过去。
云锦眨眨眼,将克制不住伸出一些的手缓缓握紧收回,不动声色的放在身侧,唇角下垂,与牙齿相碰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凑的近了,依稀能够看出她想要的是。
纯禧。
纯禧公主,大宁朝唯一的公主,是皇室中最受宠爱的人,要上星星,就没人敢摘月亮来糊弄她。
纯禧公主幼时最好的玩伴是云家嫡女,没有别人。
云锦不清楚纯禧是怎么来到的这里,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来这里,但世间不是每个疑惑都会有回答。
云锦想,或许这就是胜败的结局吧。
失败者的下场。
她一开始不过是争权夺利的旁观者,后来不知不觉就参与了进去,也许她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某些行为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自此她就成为了姚华的对立面,孤狼两两相争,赢者为王。
负者则听由命。
纯禧变了许多,云锦回想一会儿,觉得纯禧今日整板着脸,都没有做别的表情,一下都没有笑。
云锦面上没有显现出来什么,心里却细致的推算着接下来她应该做什么,再下一步是什么,带着心翼翼,拿捏着忐忑不安,心里期许着千万不要被厌恶。
“美人,晚了,我们就不要过去了。”一直闷不吭声的春雨出声阻拦住云锦的步伐。
云锦一直想着事,不知不觉竟然溜达到了后山,此时暗了下来,灰蒙蒙的笼罩着山林,看起来阴森森的,却是不太舒服。
像内张望片刻,树木都张牙舞爪,像是野兽一般。
晚上的林子真可怕,云锦想着,没有反对,点零头,他们原路返回了去。
云锦回了房间喝了好几口茶水都没有平息下自己如乱麻般的心事,一半是欢喜,一半是忧愁。
一半是怨恨,一半是不舍。
几种情绪交杂扰的心绪不宁,头脑还闷闷发胀,云锦闭紧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一觉醒来,云锦仍觉浑身乏累,仿佛一夜未睡一般。
镜中女子轻抚自己苍白消瘦的脸庞,日日夜夜的难熬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眉宇间充满了疲惫,满怀倦意的深叹一口气,愁眉苦脸的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云锦拿起脂粉一点点将愁容掩去,螺子黛轻描眉尾,而后微微一笑,镜中人依旧容貌非凡,美的动人心弦。
但云锦清楚,这些都是表象,她的内里早就成了一个空壳子,如行尸走肉般偶尔会冒出自己的情感,而后就会拼命的被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