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墨闻言,抬眼看向程冽:“赝品?呵,这可是我花了五十万买回来的。”
“那也是赝品。”程冽望着他,眸色极为漆黑。
秦遇墨觉得这人真的很讨厌,平时跟他对着干就算了,现在,还空口说他买来的画是赝品。
这可是他朋友帮他找的,能是赝品?
“你别这么口说无凭,程冽,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小人,挺会冤枉人啊。”秦遇墨此时已经憋不住了,被程冽这么当众质疑他的画是赝品,任谁都会生气愤慨。
程冽指了指那副画作的一个地方:“温老,您仔细瞧瞧,李家云山水画的风格在于看似粗枝大叶,但意境十足,真品里的山石,都是先以淡墨层层皴染,再施以浓墨逐层醒破。可是这幅画里,却是没有任何结构层次,看着倒像是直接仿出来的,乍一看,意境十足,细节里,处处透着精心模仿。”
温老听着程冽的话,原本,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经过程冽这么一点拨,总算发现了哪里不对了。
温老忍不住点点头。
他看向秦遇墨:“遇墨,他说的有道理。这幅画的确有问题。”
秦遇墨脸色苍白,他什么时候遇见这种事情了,没想到辛辛苦苦买回来的东西,竟然是赝品。
他被拆穿了,这其实也算了,更让他觉得难堪的是,这事情竟然是程冽先看出来的。
谁看出来不好,偏偏是程冽,这个他讨厌的男人!
秦遇墨没法在这儿待下去了,扭头就走。
见秦遇墨被程冽气跑了,一向看秦遇墨不顺眼的温琳,瞬间眉开眼笑,她看向程冽:“程先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竟然能看出这幅画是赝品。”
“是啊,小伙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温老也很好奇。
有这个能力鉴定书法,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难道是因为他先入为主,想错了?
秦持晋道:“温老,你不知道,程冽从小就一直学画画,接触的画可多了去呢。”
他第一次被程冽惊艳住,也是因为他画的画,当然,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当时程冽给他看的画,便让他下定决定一定要栽培他。
原来如此啊,温老想,看来程冽以前家里条件也不错。
他便又拉着程冽了解情况,而温琳,则在旁边偷偷看着程冽。
越看,她心里头就越欢喜。
真喜欢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哪怕他比她小,她其实也不介意。
宴会结束,程冽离开了温家,秦持晋笑吟吟凑上来:“程冽,想不到啊,你魅力真大,你看到没有,温家那个小姑娘,都被你迷花了眼。”
温琳那丫头,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现在却喜欢程冽?可真有意思。
“我对她不感兴趣。”
听着程冽冷冷淡淡的声音,秦持晋便知道,温琳接下来有苦头吃了。
以这小子今天的表现来看,如果他一直在京城发展,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啊。
就是要这么冷酷无情,这么杀伐果决,就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过了一会儿,程冽的手机响了。
幽暗的车厢里,只有少年手机屏幕那荧荧的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脸色都温柔了一个度。
“时绯。”程冽低声道,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柔和。
跟之前冷冰冰的模样截然相反。
秦持晋瞬间瞥向程冽,见少年坐的极为端正,脸偏向窗户那边,正在认真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程冽,你在做什么呀?”云时绯一边擦拭着刚洗好的头发,一边问。
他们关系恢复从前以后,又开始每天都打电话了。
“我刚下班。”
“这么晚,为什么你周末也加班,你们老板太坏了,压榨你。”云时绯皱了皱眉头。
程冽嗯了声。
这个时期的手机,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好,车子安安静静行驶着,秦持晋的八卦心让他忍不住注意到云时绯说话。
听到云时绯的话时,他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再听到程冽嗯了声,更是让他下意识想要反驳。
什么呢,他可是天底下最卑微的老板了,每天都小心翼翼伺候着这小子,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黑心老板?
云时绯很快就换了话题,跟程冽聊起在福利院里的事情,还说了方凯奕问他为什么没去的事情。
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小孩子,在他们的感染下变得越来越开朗,也会主动跟他们亲近了,再也没有这样让人心头暖和的事了。
饶是程冽这么一个感情淡薄,除了自己喜欢的人,就不关心他人死活的人,都觉得方凯奕的转变,让他带着高兴。
等他们挂断了电话,秦持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看向程冽:“我是黑心老板吗?”
他觉得特别委屈。
程冽笑了笑:“你不是吗?”
“我是?你看看,你要什么我不给你什么吗?”
“那也是建立在我们合作的基础上。”
秦持晋:“……你这小孩,活得这么清醒,可少了多少快乐啊。”
程冽那一针见血的话,让秦持晋有些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感情很好来着,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们关系一点都不好。”
程冽眉心拧了拧:“何以见得?”
身为一个过来人,作为一个情场高手,秦持晋点出了程冽的毛病。
“你看看,你去参加一个晚会,都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让她知道,我想,你身上肯定还有很多秘密不肯让她知道,是不是?”
程冽闻言,薄唇紧抿着,他低垂下眼眸,遮挡自己的心绪。
“程冽,不是我说你,喜欢一个人呢,是愿意将自己任何东西都给她分享的,只有这样,两个人才会有那种真情实感在一起的感觉啊。”
秦持晋谆谆教导着程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程冽跟云时绯明明互相喜欢却没在一起了。
他根本没办法毫无保留的跟人家小姑娘坦诚自己,这样怎么在一起呢?
程冽听着秦持晋的话,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呢。
可是,该怎么将自己毫无保留展现在云时绯面前?程冽觉得,那黑暗的,难堪的,像毒蛇一般的自己,压根儿就无法一一展示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