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也好家人也是

凡事都且先放冷眼冷心看去

一开始就热眼热心

渐渐冷去时便不能忍

——章前几语

转眼就到开学的时候了，开学时，仍未春暖花开。

凡慢慢消沉了整个冬季，她上学时无精打采，即使她拼命要记住老师在课堂上讲的话，也总是会漏掉一些。

她的成绩又有所下滑，幸好下滑得还不是太过分。

也不太积极的参与着朋友们之间的闲聊和活动，但是朋友们都能理解她。

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

路籍溪倒是常常出现在她面前，故意惹她生气，逗她开心，可她总是提不起劲来。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那天路籍溪为什么拉着她离开那个人群环绕的地方。

他其实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直面那种悲惨的画面，她也知道。

如果她当时真的看到了，她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她真的不敢想象，她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勇敢面对这些事。

即使她私心里也有过这种希望，那天她要是没被拉走，她还可以再看到一次她亲爱的外婆，那多好呀！

但是那个画面的惨烈，会伴随她终生，因为是她的亲人，除了惨烈，还会有极大的悲痛，她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忘却。

她还能像爸爸说的那样，在自己心里只记住外婆最好的模样吗？她不知道。

但是不管怎样，要是那天没人拉她，她肯定会做出她该做的选择，以后会怎样，她可不去想。

不过，路籍溪已经为她做了选择，而这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但她不会去怪谁，那都是为了她好呀！她只能去感激感谢！

春天到了，她也渐渐恢复过来了。

只是看见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世界时，偶尔也会惘然。

春天会再来，有些人不复来。

没过多久，她从妈妈那里知道，外公要再娶个老伴，已经相看过了，彼此都满意，时间定在下个月的某个吉日良辰。

妈妈说这话时，虽然极力控制表情，想显得像平常时的谈话，但仍掩不住语色的黯然，眼里的失落。

看到凡漫漫悲愤交织的神态，妈妈抚着她的肩膀对她说:

“我们要理解外公，他年纪也大了，外婆已经离开了，他需要找一个知冷知热能关心他的人。”

“舅舅舅妈不关心他吗？你不关心他吗？他们一直都对他很好啊!你也是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外婆才离开多久呀？都没有几个月!”

凡漫漫实在无法理解，说着心里一酸，眼眶已经泛红了。

“我们只是他的儿女，他需要一个伴侣的陪伴。

妈妈知道你怎么想的，妈妈也希望永远陪在他身边的都是你的外婆。

但是外婆已经不在了，你外公有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尊重，不管我们开不开心，那是他的生活。”

妈妈把已经开始默默流泪不再发声的凡漫漫，拉过来抱在怀里，手轻抚着她的背。

“我的妈妈…永远是我的妈妈，你的外婆永远是你的外婆。

我们不能改变别人来按我们的想法行事，但是我们可以按着我们己的想法来走。

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凡漫漫伸手回抱妈妈，呜呜咽咽的说着:

“妈妈，对不起!我知道你比我更伤心。”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伤心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各自洗了把脸，都不想让凡漫漫爸爸回来看到担心。

“以后看到外公不许闹脾气，知道吗？”

妈妈有点不放心的叮嘱凡漫漫。

“知道了。”

下个月很快就到来了，早已年过半百的外公也把他的妻子迎娶进门了。

凡漫漫本来打定主意不去的，但是经不住妈妈一再要求与恳求，也经不住那些苦口婆心的大道理。

她只能带上自己的一双冷眼与一片冷心肠，去默默围观了。

新娘头发灰白，却仍风韵雅致有气质，凡漫漫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比自己的外婆差不到哪里去。

妈妈让她开口叫人，她犟不过，只得不情不愿的开口，却只叫她:

“婆婆!”

大家脸色都有点尴尬，只有婆婆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欢喜的说了一句:

“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还给她递了个红包，她只得接下。

趁了个没人看到她的空子，她躲开闹哄哄的人群，一个人溜到了外公家的楼顶上。

凡漫漫看到楼顶上已有一个人在那席地而坐，他，抬着头在那遥望天空出神。

她刚想转身走人，那个人已经被她惊动，正转过头来看着她，他的眼神之中还残留着没来得及完全抹去的感伤之色，这点她清楚的看到了，其它的，她不懂。

那个在楼顶席地而坐的人，是元法生。

看到是她，他笑了一下。

她提起脚步走近他，在他身旁坐下，开口问他:

“法生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