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山是山
看水是水
看风卷云舒
树木枝丫轻摇
而当你看着这一切
里面却再也没有某个人的影子时
你已经走出来了
——章前几语
凡漫漫坐了一会,就忽然离开楼顶,跑下楼去了。
没过多久,她又重新出现在楼顶,手里还拿着折叠成长卷的竹席,放下楼顶的地上铺展开来。
一只手拍了拍竹席,叫着一直坐着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她折腾的元法生过来。
元法生刚走过来,她又溜了下去,一会儿就又拿了两个茶叶枕跑了上来,席子很大,他们两个躺在上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天蓝得温柔又干净,此刻的云被流动的风吹得快速变换,几个眨眼间,你就再也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
凡漫漫看着美丽动人的天幕上面,这时正在上演的变幻莫测,她自己的心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难受,就像忽然被无声的揪紧而后放松,重复循环着。
那种感觉就像刚刚过水后的衣服,全都湿淋淋的,转眼就被旋转收紧扭干,然后快速放松甩开,而后再次收紧放松。
这种难过的情绪,突如其来,她没有出路排解,她难受得流出了眼泪。
一开始是无声的,但是哭着哭着心就开始慌了起来,这种慌乱来得猝不及防,她痛苦得坐了起来,并把头埋在屈起的双膝间,哭出了声音。
元法生一开始就在一旁静静的躺着,没有出声。
看到她坐了起来,听到她哭得那么伤心,还一直在尽力压抑自己的哭声,他也坐了起来。
他坐在她的旁边,并排的距离靠得很近,他伸出手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膀上面,让她可以靠着他,而她,只是由着他,除了哭没有别的反应。
过了很久,她终于哭累了,在泪眼朦胧间还打了个哈欠。
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了,把靠累了头也从他的肩膀移开,她的下巴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转头看着他,话音里还带着点哭腔跟他说:
“法生哥哥,对不起,谢谢你!”
他看着她,牵强的弯了弯自己两边的唇角,以示无需多言。
“法生哥哥,我…想我外婆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话刚说完,嘴巴就瘪了起来,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可怜兮兮的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想让眼泪顺着原路后退回去。
元法生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声音有点低沉哑涩的开口说:
“她…在她该在的地方,而你还留在这里,以后…也许你们可能还会在另一个地方相遇,谁…知道呢?”
停了一会他又继续接着说话:
“我知道,被生活的无奈与现实逼到墙角的人,确实没办法开心起来,但是,你只有找一条出路,或者,自己创造一条出路,即使…只是一个虚假的想象。
可是只要它能让你再次开心起来,并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人,并从而重新振作,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这么做呢?”
“法生哥…”
凡漫漫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元法生接下去的话打断了:
“不要过多的去挂念那些已经离开我们生活中的人,假如对方真的泉下有知,那只会让对方不安,也只会让你自己难过,你可以把她永远留在心里,但是每次想起来缅怀时,尽量要少些感伤,多些快乐,并给予自己积极的能量,那是亡人也是你自己,能为你和她做的最后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你还留在这个生活里,那就把这个生活过好,让你自己快乐成长起来,就是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的最大关心。”
凡漫漫一直默默的坐着听他说,直到他说完了,她认真的看着他,却没有说得出一句话,只是对着他轻轻的点了个头。
元法生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句:
“小傻瓜,你还是可以难过,这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包括你。难过的时候就哭出来,但是不能一直都沉浸在同样的情绪里,这样子的话,你会被它淹没。哭过以后,要记得走出来,勇敢的面对人生,你可以笑,也可以哭,但是不能退缩。”
凡漫漫看着元法生对她关切的神情,听着他说的字字句句,不禁大为感动,忍不住鼻头又是一酸,心头一悸,三两颗泪珠就忍不住从眼睛里滑落下来。
她怕他误会自己不听他的话,就又连忙扯出了一个笑容,她努力想显得自己开心。
这样的她,在元法生眼里映射出来的,是她既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她的眼睛在流泪,嘴巴在微笑,心里一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