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的三天一过,宁贝贝又开始了自己的修炼日常。
这天上午的经文符箓课对宁贝贝来说很是平静,大柱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到了后面,甚至宁贝贝因为犯困而不住点起脑袋的时候,都没有引来这位老学究的一丝注意。
本以为今天会这样继续顺遂下去,没想到,自己一直期待的术法课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刻的宁贝贝正在秋日艳阳下……扎马步。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众师兄姐们正在树荫底下,优哉游哉地用御风术给柳树剃头。还时不时有人顺带剃掉了身旁友人的若干根烦恼丝。
偏就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在大太阳底下呼哈哈地练功,面前还杵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
这虎背熊腰的大汗正是教术法课的刘师叔。
刘师叔名唤阿宝,生得那叫一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体壮如牛,已经成为了热辣辣的空旷校场上唯一的阴凉来源。
直勾勾地看向刘阿宝,宁贝贝迫切希望他走得更近一些,这样也好让她这个倒霉孩子乘个凉。
阿宝还有一个姊姊在山上,不是别人,就是厨房里整日颠着大饭勺的刘大娘。姐弟两人都是滚圆的体型,可怪就怪在这刘大娘神似白皮包子,这刘阿宝却是黑得跟涂了煤灰似的。
“感到气了吗?”刘阿宝大步一跨就到了宁贝贝跟前,瓮声瓮气地问。
宁贝贝努力按照刘阿宝之前说的,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受自己的脐下三寸处……
……
沉默许久,宁贝贝才开口道:“……没有。”
“那就继续扎马步。”刘阿宝一掌拍在了宁贝贝肩上。
宁贝贝就觉得右肩一痛,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整个儿朝地上栽去。
这刘师叔的手劲是不是也忒大了些?
将将稳住身子的宁贝贝突然就听见身后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句“陆夫人来了!”
宁贝贝一下子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就见校场前面,陆夫人一身素罗,莲步款款地往前山大门走去。
其余弟子当然也看见了陆夫人,顿时群情激昂地喊起了“陆夫人好”。
陆夫人闻声转过头来,朝着他们这边含笑点头,便飘然远去了。
宁贝贝目送完那抹素色身影,回过头就看见这位刘师叔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明明刚刚大家都在看美美的陆夫人,怎么这刘阿宝却是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受训小徒弟的模样,看上去简直比她当年被爹爹打手板子还要紧张。
“今日就到这儿吧,”刘阿宝说话的口音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别扭,“宁贝贝课余还要多加练习才行。”
然而几日下来,宁贝贝在经文、符箓和丹方上的修养,可以说是在一众弟子中遥遥领先。
可是,她的修为和术法全然没有长进。
“何止是没有长进,根本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阮清音一脚踏在石凳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在尧山呆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七天都寻不出气感的,这可是修炼基础的基础啊。
此刻,内门的师兄妹全部围坐在大师兄与二师兄院前的石桌旁。秋蝉还在挽留最后一抹晚霞,空气里满溢着无花果香甜的气息。
宁贝贝虚弱地趴在面前的石桌上,一动也不想动,她已经在秋日的烈阳下练了两个时辰的马步了。天哪,到底什么才是气感啊!
柳清歌一脸担忧地轻轻给宁贝贝打着扇子,天知道她有多心疼这个小姑娘,为了早点下山去探听父母消息,每夜都温习功课到子时,早上更是起得比她还早,术法一练就是两三个时辰。
一念及此,柳清歌更用力地为一头汗的宁贝贝扇着风。
“是因为人妖修习的方法不一样吧?”李清岚皱眉看着无精打采的宁贝贝。
这话却是让内门的其他人都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这段十日,他们全把宁贝贝当成了普通的女孩儿,完全忘记了她现在已经是狐妖之身。听了这话,
宁贝贝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抬起小脑袋,扑闪着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望向李清岚,“那我要怎么做?”
“既然是妖的修行,不如去问问后山那位?”一直没说话的莫清松突然开口提议。
“这样就简单了。”宋清川一把收了折扇,对宁贝贝道,“上次六师妹你在后山遇险时,我也没给你送什么,不嫌弃的话,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后山找孔师叔。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了宋清川的话,宁贝贝点头如捣蒜,心中兀自高兴,根本没注意到众人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
第二日,宁贝贝照常起了个大早,开开心心地跟着宋清川往后山上去。
一路上,宋清川都在默默留意宁贝贝,只见小姑娘低着头,极其小心地顺着他的脚步往前走。长袍下摆被仔细地提在手里,连鞋面上都不曾沾染一星半点的尘土,一看就是好人家娇养出来的大小姐。
宋清川心里很是纳闷,他虽知李清岚是名门贵胄,可那厮整日不是在修炼就是在打怪,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侯府千金。对,他宋清川敢打赌,李清岚绝对是早就认识宁贝贝,否则以他那性子,就算师父把掌门之位让给他,他也不会答应这劳什子的亲事。
“贝贝啊,宋清川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出来,“你与大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啊?”
宁贝贝仰起小脸,一脸茫然,“不是我上尧山的那天吗?”
宋清川无言扶额,不再多问,领着小狐狸继续走路。
兜兜转转,两人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前。
宁贝贝努力地仰起脑袋向树上看去,但见那棵梧桐树高约六丈,树干挺直。一阵青峰吹过,无数的心形叶片在空中簌簌作响。五彩的雉鸡、小巧的云雀,以及各类鸟雀在枝叶间扑腾着翅膀,好一幅白鸟栖秀枝!
再往上一点看,宁贝贝就被一团鲜艳的颜色给吸引住了。
一个男子闲坐在高高的梧桐枝上,身着一件翠绿色的锦袍,。在金色的晨光下,男子身上的艳红色腰封和披挂着的一溜儿饰物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夺目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