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之有点无奈,“是我送她的。这也太草率了,她怎么什么都能用,一个普通的手镯,又不是什么法器,怎么能封印住女妖?我回去再说说她。”
没有麻将打,实在没事干的叶缓缓自己到处逛逛,看看天后山和凤凰山的弟子在日夜不停的重建竹溪镇。
邹天逸递了一壶酒过来,“喝吗?”
叶缓缓听说邹天逸来了,一直在帮忙,但也没见上,连忙说道:“邹师兄!听说你来了好几日了,怕打扰你,也没见着你。听说你是特意下山来找我们的,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邹天逸道:“听说有人屠了牛栏村,栽赃陷害给你,但我看目的是为了栽赃陷害我们天后山,只是恰巧打听到你下山了就用你的名字。还好后来凤凰山也发了告示,说此事与天后山无关。但我还是着急,就下山了。”
叶缓缓看着还在帮忙建房子的弟子们,有些愧疚,“邹师兄你这么优秀,还有这些师兄弟们都比我优秀多了,你们明明这么忙,哪里有事就要派你们去,我这还要邹师兄你们担心了,真的很过意不去。”
邹师兄笑道:“行啦,都是同门弟子,要优秀大家一起优秀,要忙大家就一起忙。这酒可是当地的特产,下午刚送过来的,要不要试试?”
叶缓缓很少喝酒,但觉得邹天逸为了她惹的麻烦而下山,只好却之不恭,“喝,当然喝,我最喜欢这些当地小吃的。”
邹师兄道:“不要喝太多,小酌怡情就好,我今晚还要守夜呢,只能喝一点。”
叶缓缓喝了几口,也还好,没有太烈。
邹天逸问道:“你觉得这比起天后山的酒怎么样?”
叶缓缓感觉不出来,“其实我很少喝酒,我也分不出酒与酒之间的差别,无非就是有的很烈,有的不烈,有的特别烈。”
邹天逸笑道:“哈哈哈哈,那你就没有完全能区分出的酒?比如春猎时的花蜜酒。”
叶缓缓道:“对对对,像这些桂花酒,桑椹酒等,味道会比较容易分,而且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邹天逸看了看这酒壶“看来今晚这酒不合你口味啊。”
叶缓缓又喝了几口,“怎么会呢,要我看,酸酸甜甜的果酒女人爱喝,而浑厚较烈的酒,则是男人爱喝。但其实,都各有特色!”
邹天逸道:“说得好,我们干一杯!”
喝完一壶酒后,叶缓缓告别了邹天逸,独自走回客栈。回去的路上,脸颊微烫,头有些晕,但是仍然神智清醒。
陈惜之和李清笙比叶缓缓还早回到客栈,由于晚饭没吃,两人正在边闲聊边吃饭。
叶缓缓回到客栈,看到地上有门槛,但偏偏没跨过去,直接被绊倒摔在地上,没有马上爬起来。
陈惜之和李清笙同时起身要去扶她,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犹豫的就走过去。
两人一人一边的扶起叶缓缓。
李清笙问道:“你喝酒了?你去哪喝的酒?”
陈惜之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叶缓缓道:“我今天知道我喝酒的极限了,就一壶酒,会头晕,但是我脑子是清醒的,要是喝超过一壶酒就会醉了。”
陈惜之问道:“你为什么自己去喝酒,你不是和素玄他们在一起玩吗?”
叶缓缓指着李清笙,“就是他,他亲弟,妇女之友李清箫,抢了我的位置。不过,算了,这些是小孩子玩的,我们大人不玩这些。”
李清笙道:“妇女之友?你这名字起得是有些贴切。”
叶缓缓拉起陈惜之,“师兄,我给你看个东西。”说罢叶缓缓取出一个小锦囊,从里面抽出一张符咒,递给陈惜之。
陈惜之拿着符咒问道:“这是什么?”
叶缓缓道:“我最新的成果,你拿着这个,试试看。”
陈惜之一脸疑惑。
叶缓缓也抽出一张给李清笙,“见证有份,也给你一张。你们跟我来。”
叶缓缓拉着他们两人出去了,走在路上晕乎乎的,平地走也拌了几下,幸亏旁边有两人搀扶着。
没有走多远,他们到了一个山坡上肩并肩坐下来。
芦苇丛中,萤火虫在漫天飞舞,几只长了腿的萝卜卿卿我我的坐在一起,旁边一朵艳丽的牡丹花突然变成一个小孩子,粗鲁的把一只萝卜精拎起,“你竟然敢说水仙比我好看?”
其他萝卜精在偷笑:“哈哈哈哈哈,活该,让你当着牡丹花乱说话!”
被拎起的萝卜精求饶道:“好姐姐,我错了,你们花儿都美,比我们萝卜美。”
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去,一把将牡丹花里的萝卜精救走,牡丹花生气的叉着腰说道:“死老鼠,又是你!”
松鼠变出一个小男孩,扯着鬼脸,“有本事来追我啊!”
芦苇荡中藏在几只杂碎小妖,最先发现了叶缓缓,在窃窃私语,“是叶缓缓!”“那就是叶缓缓啊?”“对的就是她,我亲眼看到她会设结界。”“我也看到了,她会吹笛子,把前段时间死的人都超渡了。”“她怎么会来这里,好想走近些看看她啊。”
叶缓缓笑道:“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灵视力,也就是——我把我的眼睛分享给你们,我能看到的东西,你们也能看到。”
李清笙放下符咒,眼前就变成稀松平常的景色,没有萤火虫,也没有萝卜精、牡丹花。只剩芦苇在风中拂动。
叶缓缓道:“起身很多地放都有很多小妖。妖也分很多种,有的是吸取人的怨恨、愤怒等形成的妖怪,有的则是现在眼前这种,在无人打扰的清净又富有灵气的地方,吸取天地精华,自然而然的成为小妖,它们是无害的,一般躲着人类安静的生存,随着修为的上升和历练,还有机会修炼成仙。”
陈惜之说道:“这个东西,你弄了多久?”
叶缓缓笑盈盈的看向陈惜之,“从第一次我们一起去西江,我发现你们看不到一些邪祟就开始。其实做好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一直不敢给你们。”
陈惜之问道:"既然是准备送我们的,为什么又不敢?"
叶缓缓借着酒意,直言不讳道:“谁让你们这些世家子弟要顾及家族声誉,不分青红皂白要一棍子打死一片,我怕你又要凶我,又要说我做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惜之捏了捏她酒后泛红的脸颊,“原来你平时心里就是这么想我们的,你对我们还有什么怨言,现在一次性说完。”
叶缓缓不让陈惜之捏她脸,把他的手拿开,“不能这样捏我的脸,这样脸会横着长,女人要瘦瘦的瓜子脸才好看。我告诉你,第一,这几年来,你和梓旭师兄下山,从来不肯带我,别人都愿意带自己师妹一起去的,就你们不带我去。第二,那次去妙儿师姐那里吃饭时,她说要给我添多一碗饭,我说我不要,你竟然说我还没吃饱,需要多吃一碗,在场的其他姑娘都只吃了一碗,就我一个人吃了两碗,显得我好像饭桶似的。第三,还有一次,你们非逼着我去给大鹏师兄送东西,说什么我要学会和其他人打交道,结果我去到后一屋子都是不认识的师兄,大鹏师兄还一定要留我下来和大家一起喝茶聊天,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串通好的,我当时多尴尬啊,人又多,又记不住名字,别人前脚刚介绍完自己,我马上就忘了。”
陈惜之忍俊不禁道:“想不到你还记得,还有吗,继续说。”
叶缓缓道:“当然还有,每次那些师姐来找你,你都拿我做挡箭牌。不是说我要找你练剑,就是练剑时弄伤手了,不然就是去山上玩扭伤脚了,妙儿师姐有一次七夕约你,你还说我染上风寒了。”
陈惜之理所当然道:“那要是有男子要约你出去,你不想去,也完全可以拿我们做挡箭牌。我们师兄妹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互惠互利。”
叶缓缓细细斟酌了一会,“这话这么一听是没错,但是我觉得不对劲。因为根本没有男子约我出去,所以我没有拿你们做挡箭牌的机会。”
一直安静听着他们师兄妹对话的李清笙,心中有一些不是滋味,不是因为觉得被冷落,而是羡慕他们能有共同的回忆。
陈惜之偷偷看向李清笙,李清笙的视线从他们对话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叶缓缓。
回去的时候叶缓缓更晕了,不想走路,一定要陈惜之背她,就在陈惜之后背上睡着了。
趁着叶缓缓睡着,陈惜之对李清笙说道:“李公子,我想和你说个故事。”
李清笙说道:“请说。”
陈惜之说道:“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她的爹娘均务农,极其重男轻女,生了女儿只觉得大亏,在家中只如同婢女一般,打骂是家常便饭,连本应该照顾妹妹的哥哥都欺负她,动不动就不给饭吃,身为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却经常饿得去捡别人家倒的剩饭剩菜。小小年纪就要一个人做完家里所有的家务杂活,还要帮忙干农活,她哥哥则可以四处玩乐,每次闯祸都冤枉她,看着妹妹替自己受罚被毒打也毫不在意。有一次他们家新买的汤锅被哥哥玩石子时打缺了一个口,他说是妹妹打烂的,他爹娘气得用锄头的把柄把女孩毒打了一顿,看到女孩吐血了害怕把她打死才停手,直接把她关在柴房三天不闻不问。”
陈惜之停顿下来,李清笙便问道:“后来这女孩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惜之看向李清笙说道:“她的童年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也根本没有机会交朋友。知道有一天,她交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却不是人类。”
李清笙说道:“是那只不愿意露脸的蜥蜴妖是吗?”
陈惜之道:“对,是一只偶然路过的蜥蜴妖,发现有个人类小女孩在偷偷哭泣。他们成为了朋友后,女孩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看它。直到她有一天一直没来,蜥蜴妖知道女孩家里对她不好,担心她又挨打,就去看她,发现她被关在柴房奄奄一息,就用自己的法术救了她。终于等到她十岁,她家里人找到机会,把她卖给了当地一户比较有钱的人家做妾室,因为一系列原因,她逃脱了。大约过了四年,她听说家乡被妖怪袭击,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去看看。结果她家人假装寒暄,在食物里下了蒙汗药,把她迷晕后,又叫来当初要买她的那户人家的公子,商量好让那公子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不让她再逃。”
李清笙道:“我记得,那户人家的公子好像叫张鹏,后来气不过,还派人追杀那女孩。”
陈惜之并不知道张鹏有派人追杀叶缓缓,随即又轻声叹了一声,“后面的故事,你也知道了。她受了很多的委屈才长大,她第一个朋友是妖股而不是人类,她比我们更明白,能好好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我只想尽我所能保护她。”
李清笙明白了,“你是怕我会伤害她?”
陈惜之道:“你喜欢她?”
李清笙没有多想,大方的承认了,“对,我喜欢她。”
陈惜之道:“天后山掌门是我伯父,因伯父终生未娶,将来由我爹继任掌门,我也才成为天后山的掌门接班人。从小到大,已有数不尽的人来到天后山想让他们的女儿和我订下婚约。而李公子,你是凰山掌门的长子,恐怕这些情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清笙道:“如果我选定一个人,我一定不好让她受委屈,我会一心一意,绝不纳妾。”
陈惜之道:“你爹也绝不会同意你和没有身家背景,还要被人妖两派追杀的女子在一起。若只是喜欢,我希望你能为她着想,就当作没发生过。”
李清笙道:“陈公子,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