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与是叶之清叫来的。

他自幼是欧阳洵家的常客——不请自来的那种。话多，活泼，好动，关于欧阳洵在学校的种种，几乎所有信息叶之清都是从顾与那儿得知——欧阳洵这只闷葫芦，不指望他能说出一个字。

若是没有顾与，欧阳洵学生时代与家长的交流就是：签字。家长会。

顾与每次的不请自来，欧阳洵关门谢客自忙自的时候，顾与就在客厅和叶之清唠嗑，也学着大人模样一杯茶，一把瓜子，一开始有模有样。保姆李阿姨按照叶之清的要求，做好蛋糕曲奇，配一杯牛奶端出来，茶和瓜子瞬间就被打入冷宫。

欧阳洵三年级就被选入学校奥数培训班，初中又加了一门科学竞赛，高中则数理化三门竞赛一起上。其中最优秀的还是数学，拿过全国奥林匹克一等奖，可惜在没有杀入最后保送北大清华的佼佼者队伍中，不过也完全是神人一枚。物理化学稍稍逊色，省级和市级都拿过一等奖。

若没有顾与，除了全国奥林匹克一等奖学校领导喜上眉梢，校长亲自致电，登门送大红包，其他零零碎碎的奖项叶之清将一概不知。一同被埋没的还有欧阳洵对异性夸张的吸引力。

据顾与报道，欧阳洵幼儿园就有女生向他表白；小学五年级就有小学妹、同级女生递情书；初一起追他的人就要排队了。

顾与说他有时真的想吧欧阳洵关起来，然后自己当个售票的。他学习成绩不行，靠展览欧阳洵是他最有保障的发家致富之道。这不叫投机取巧好吃懒做，这是他投入一生培养出来的人脉资源。成功嘛，讲究机遇二字。

听到后来，叶之清已经不在乎数目了——今天又有几个女生来门口看欧阳洵，有几个找顾与打听欧阳洵，几个送礼，几个递情书，几个搭讪……

叶之清几乎习以为常，她只关心欧阳洵的反应。

初三时。

顾与：“今天隔壁班的班长直接走进我们教室，当面递给欧阳洵一个魔方，8*8*8的那种！听说她托舅舅国外买来的，超级漂亮，黑白灰渐变色！”

叶之清兴奋地直起身：“欧阳洵什么反应？”

顾与：“他当时在写作业。头都没抬，说没兴趣。”

那女班长分明就是看到运动会时欧阳洵在把玩魔方才买的这个……当时她还沾沾自喜自己的观察力，觉得其他送巧克力送牛奶的女生弱爆了，根本不会投其所好。

这礼物非常地拿得出手，所以她有勇气“登堂入室”，她想让大家见证“被欧阳洵接受的第一人”来着。要成绩有成绩，要美貌有美貌。

叶之清：“……”

一个月之后叶之清收到一个快递，收货人欧阳洵，下午送到的，发件地址是瑞典，发件人英文名字。

叶之清好奇，发短信问欧阳洵能不能拆，他说能。

拆出一个黑白灰渐变色8*8*8的魔方……

***

高二时。

“今天我们校花给欧阳洵递情书了！全校男生一片哀嚎！啊，我觉得她长得一般，太瘦了。”顾与老成地摇摇头，不敢苟同。

“欧阳洵说什么没？”叶之清眨眨眼。校花，总入得了他眼了吧！

顾与：“他牵起我的手，说‘我有男朋友了’，就拉着我走了。”

叶之清：“……”谁来救救她这个当妈的。得亏她心脏功能好……

叶之清：“与儿啊，以后有女生找上门来，不管找你还是找他，你让她们都来找阿姨！我来给他挑！”

她忍无可忍。哪有这么自断桃花的！溜走了多少好姑娘！叶之清怕再不插手，他们欧阳家要断子绝孙！

顾与：“阿姨，恐怕不会再有了。强吻我那次，再加上这次，估计全校都知道欧阳洵是个同性恋了。”

叶之清：“……“想要撞豆腐。

这次把顾与叫来，叶之清想着年轻人之间更容易交流。看欧阳洵的状态，她着实不放心。她对欧阳洵能否处理得好自己这情绪都持怀疑态度——长这么大何时有过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欧阳洵家，顾与熟门熟路，进门向欧阳正锋、叶之清问好，又同保姆李阿姨打招呼，像在自个儿家般蹦跶着上楼，毫无拘束，直到来到欧阳洵紧闭的房门前，突然恭恭敬敬轻叩三下，有了点他是客人的样子。

欧阳洵在接电话，不知为何还是外放。在情绪和电话那头大嗓门的共同作用下欧阳洵没听见敲门声，顾与却将通话听了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