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自私的,这一刻赢绯衣她理智不起来,正义不起来,刚出生的孩子,心悦的夫君,一切的一切冲击着她的感官。命运捉弄人的时候总是那么猝不及防没有道理可言。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人家一个花季年华的小姑娘拿命去换,如果可以这一切她愿意做,可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少女很明确告知赢绯衣,她心悦他,她一定要救他,少女越是这样说,赢绯衣的心越是疼。因为她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更加心疼少女的痴心。
少女说,之所以跟她讲只是通知到她,之后少女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不管她认不认可同不同意…
钟离却…现在才觉得时光很好不够用,他曾幻想过很多以后生活的蓝图,可逃不过命运捉弄,时也命也…!
那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钟离却从书房出来想去看看妻儿,绕过庭榭楼,被一声异动所吸引,好奇使然寻了过去……
再后来,钟离却在极其偏僻的地方寻到了少女,时隔五月,少女已经腹部微微隆起,一脸苍白,对于师兄的到来少女好似一点也不讶异,顺从的跟着师兄回家,她想已经这样了,在生命最后几个月在看看自己爱的这个男人也好!少女从一开始便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的准备。
归家后,所有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少女也乐的轻松,整天窝在内院足不出户。
有一日,赢绯衣前来探视少女,少女苍白的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问道,如果诞下的孩子他有机会会活着,可否请她此生好生待之,她以为是少女的臆想,心里绞痛点头答应。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经历了漫长的痛苦,少女撒手人寰诞下一个男婴,孩子居然还活着!比正常婴儿小许多,心口发黑,钟离却找到了寒玉棺,将男孩放置其中温养着。
少女医术无双,在知道用一点红可以将过渡生引过来后,就开始着手为肚子里的孩子拼一把,九转琉璃诀,自发觉有孕之后,少女便开始暗暗习得此法。
无他,只为更好的将过渡吸收在自己的心脏内储存,就这样一朝分娩生下来上孩子居然活着,可能是母爱的伟大吧!
钟离却一生不羁,舒阔男儿,可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那份人格了吧。
在寒玉棺里被封印了三年钟离鶸,终于被迎接出世,依靠各种顶级草药活到五岁的钟离鶸,可以开始慢慢修炼,初次修炼筋脉烧灼的痛,但钟离鶸不放弃,不信命,小小的孩子哪怕是疼得满头大汗也要努力。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管好的坏的,一旦习惯,就会没了其他感觉,钟离鶸就是这样,别人修炼感官上带来的舒畅愉悦,而他另当别论,是痛苦,就像童话里的美人鱼劈了尾巴长出了腿,想要兴奋上下地走路结果钻心疼让她摔倒了一样却有一次次爬起来。
钟离鶸很能熬,钟离却、赢绯衣对于孩子的愧疚让他们在面对钟离鶸时小心翼翼尽力满足。
阳光好似照进了钟离鶸阴霾的命运里,别具一格的身体,倒行逆施的修炼,让他在修炼一途痛苦的越走越快,修为越来越高,渐渐露出锋芒。
他知道自己身体异于常人,所以他不能自己放弃自己,所以他不信命……
已是深夜,月亮从乌云中探出了头,月光从窗户口洒了进来,照射在赢绯衣的脸上。
半晌,赢绯衣道:“还记得当年我明知你寻了醉生梦死是要下给阿鶸,所以我就当着你的面亲手饮了那杯酒么”?
钟离鄢在得知事情真像后,已经心灰意冷泄了气般的跪坐在哪里没了一丝生机的样子,可当母亲说出这句话是,他突然像是被踩到痛觉时呲目欲裂。
当初父亲从崆山救了他们回来,钟离鄢阴郁了很久,这时他认识了司空翡,告知他有有一种毒,饮了之后似是酒醉无声无息了结你的性命,事后还查不出因何而死。
鬼使神差,对父亲的失望,对钟离鶸的嫉恨,他颤抖的手接下了那瓶毒药。
那一天,傍晚。晚霞很美,赢绯衣得知儿子请阿鶸喝酒,心中纳罕,前去一观,一探究竟。
不对…阿鄢很不对劲,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自小就对弟弟不顺眼诸多刁难怎的这次如此殷勤,而且…钟离鄢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搁置在膝上紧紧握紧的拳头,无一不在表达他内心的不安。
所以…赢绯衣拦下了钟离鶸将要盒的那杯酒,笑吟吟的看着钟离鄢一饮而下。
钟离鄢怕了,慌张的起身,颤颤巍巍不知所措,他祈祷母亲不要出事,可是老天爷不给他忏悔的机会。
赢绯衣就此陷入沉睡,而钟离鄢、钟离鶸也因此一切矛盾爆发于明面上,钟离鄢也将此事的过错算在了钟离鶸的头上,后来两兄弟斗智斗勇正式开始。
一阵风吹来,拉回了钟离鄢的神思,不可置信颤抖道:“娘~所以娘…您…您明知道那酒……那酒有问题,所以…您……”。
赢绯衣木然的摇头道:“当时…我只知那杯酒有问题,但我并不知道那酒里竟是醉生梦死,不过知道又能如何,司空诺为了你父亲两命可以换一命,而我只不过是中了他们司空家的一点毒,因果循环罢了”。
钟离鄢呵呵的低声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丑的不堪入目,自以为自己是才是那个不公平对待的人,自己才是那个可怜的人,可现在一切的真像告诉自己,一直以来自己才是那个可恨至极的人,看着自己的双手,藏不住对自己的嘲讽,狠狠一巴掌甩到脸上,一头磕了下去哽咽道:“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娘~”。
赢绯衣泣不成声的弯身拥住儿子道:“孩子~是爹娘失责,这些年因着愧疚,忽略了你,现在事情纠扯不清,已经无法言明说道,娘只希望你放下执念,放过自己,放过阿鶸,你有一个好身体,你可以寻找你生活的全新意义,阿鶸不一样…阿鶸他…他真的……时间能给他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娘…不愿看到将来有一天你醒悟后悔恨自己啊~儿子”。
钟离鄢伏在赢绯衣膝上,母子俱是哭的不成样子,身后的钟离却红了眼眶,硬是让泪水在眼眶打转,也不让它留下来。
禁地洞内,妩骨的脸上已经不能用苍白形容了,血色全无,额头密密麻麻的汗,嘴唇干裂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的花朵,灵气源源不断输送到钟离鶸的到钟离鶸的体内。
不够、还是不够,除了自己练过画骨成沙心法,妩骨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会此术,所以只能依靠她的灵气压制过渡,本来钟离鶸体内的毒沉淀这么些年已经积攒的够多了,可谁知为了给赢绯衣治疗结果引出了过渡的苏醒,就算自身灵气输出,也只能勉强压制,钟离鶸若是强生欲望强烈,那还好说,只怕……
像是大病了一场的妩骨再次出现在洞口时众人皆是一惊,钟离鄢被罚跪祠堂不得外出。钟离却搀扶着赢绯衣等在洞口,见妩骨出来忙上前。
赢绯衣担忧的道:“孩子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阿鶸呢?他…怎样了”?
妩骨虚弱的道:“他还在里面,未苏醒,你们进去看看吧”!
说罢体力不支,靠着洞口岩壁缓缓滑落坐下”,一行人焦急,妩骨摆摆手称无碍,让他们进去看看钟离鶸。
妩骨目送这几人进去,目光沉沉的盯着洞口。果然,钟离鶸你支撑着自己活到现在的唯一信念就是救活赢夫人么?现在她醒了,你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你可以毫无牵挂的一走了之了么?钟离鶸啊钟离鶸,一直以来你背负着蚀骨之痛,没有目标的活着,后来把救治赢夫人的事情当做你活下去的动力,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啊!怎么?现在你在这个世界玩够了!想拍拍屁股走人是吧!我偏不如你意!一滴青泪划过脸庞,妩骨切切的想着。她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
可是妩骨却没有发现,就在她身旁,有一个魂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是的,那便是钟离鶸,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妩骨对他的心疼和难过,他不懂为何妩骨会这样!当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何魂魄会出体。
钟离却、赢绯衣、禄禛三人进了洞内,看着昏睡的钟离鶸,气色不错,呼吸均匀,心里稍安。
赢绯衣问道:“阿鶸看起来其实还好,怎么还不醒来”?
钟离却:“阿鶸体内的毒太过凶猛,且积留太久,恐怕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赢绯衣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可好…这……”?
钟离却忙道:“夫人不必担忧,还有妩公子,他可是连你都救醒了的人,这么多年我遍寻天下都没有找到人可以救你,但他做到了,我们现在还能希望于他了”。
赢绯衣像是抓住希望恍然道:“对对对,还有妩公子还有他”。
妩骨要求需要一间僻静的静室,钟离却将禁地洞内僻出的暗室安排给了妩骨,妩骨便在内里搞起了研究。
钟离鶸静默的看着妩骨唤出一朵雪莲在空中飘着,这也是妩骨的最后一朵雪莲,将莲心剥离,钟离却给妩骨找了一个炼丹炉,算是一个上等法器,将莲心放置丹炉内,月白神火燃起慢慢炼化。
然后妩骨出了暗室,走至寒玉床旁,背靠着寒玉床坐下开始喃喃自语。
“钟离鶸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自己都快死了还巴巴的救别人,切~你当什么大英雄啊”!
“诶!钟离鶸你说你从小到大没朋友没个红颜知己啥的就这么挂了不可惜么”?
“钟离鶸你说说你啊!一睁眼就想着怎么去救人是吧,那你了,你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为自己而活过呢”?
钟离鶸的魂体就那么看着妩骨絮絮叨叨的说着,坚硬的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变出“聒噪”两个字,当然妩骨听不到的。
陆陆续续将最后雪莲的叶片投与炉内,妩骨打量着手中那块自己从赤鸩幽莽蚣的体内挖出来的紫色珠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