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见最不想来的就是这个汤池,这次站在池边,看着咕咕冒泡的血池,邪见直觉牙关发酸,腿肚子有点颤抖,咽了一口唾沫,但仍旧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回身…眼巴巴的望着这个抱臂好整以暇还挑着眉,眼神里明显有这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掀着唇角就那么看着自己,这是邪见第一次见这人除了面无表情以来的第二种表情,但…此情此景邪见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催。
魄罗看着这孩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是没了耐心,好看的眉头一蹙,便要动身,看似要有所动作,邪见见此,着急忙慌抬手制止了魄罗的举动道:“我自己跳,我自己跳呵呵”还回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笑,盯着那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血的液体,邪见不敢确定,但又觉得好像除了血别的也不像啊!深呼吸,做好心里建设,又深呼吸,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又深呼吸……
猝不及防身体不受控制,好勒!这次是被踹下去了,邪见惊吓的瞪大眼睛,这次是明晃晃的瞅着那汪血水离自己越来越近,“噗通”没多大的响动,邪见就淹没在汤池里,魄罗挑眉一脸无所谓的道:“磨磨唧唧”!
口鼻里全是血腥的味道,大爷的到现在若是还自欺欺人祈祷这不是血的话,那就太不过去了。
粘稠的血液胶着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邪见已经懂得如何在这汤池里维持站立不倒,只见一个血色的疙瘩浮立在汤池中,像个丘,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可你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个人。
邪见想话,但一张口,嘴里就会漫进浓稠的血液,无奈她只好闭嘴,想要用手比划,但粘稠的血液拉扯着她的双臂,她不能灵活动用胳膊,随即又放弃了,不比上次汤池,最起码的自由是不能相比的,发现自己的处境后,邪见放弃了一切挣扎,只是那唯一能睁开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岸上的魄罗,魄罗似乎今心情不错,乐意解释开口道:“这可是师傅我费劲千辛万苦,找三千六百五十只刚出生且见到的是人界第一缕阳光的魔兽幼崽,只取它们的心头加一特殊阵法,崔其融合四十九之后的才能制成的上好的疗养血池,这世间只你一人,连你父亲都没有享受过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罢人影消失不见,邪见就在血池中保持着不能变得姿势,目前为止,除了血腥味熏人,余下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无奈只好闭目,静静等待。虽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直不像平常孩子那样慢慢长大,她也很苦恼过,但阿娘自己身体有病,且这个病只能父亲能够救,来九妄拜师后,阿娘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自己,一定要听师傅的话,不管遇到什么碰到什么?师傅让我去做我就得去做,不可犹疑。可她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来了这里,生平从未见过的不仅见了,还要置身其中去体会,也许是因为体内有一半是鬼帝的血脉原因,致使丫头居然能够撑到现在。
…………
公子幽的寝宫,公子冥人未到,声传来。
“大哥…我只是去了南枯家几日,怎的就听了,我们多了一个妹妹呢”?公子冥清脆的声音传来。
公子幽微叹息,收起手中的书卷,等待着弟弟的到来。
果不其然,不待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从门外踏进一少年,少年一袭墨衣,青丝竟未束,就那么披着,随着身体移动,发丝张扬飞舞,像极了他的主人一样,张扬轻狂。走近了,你会惊叹这张狂的少年居然与公子幽长的一模一样,原来竟是双生的兄弟两么!
这届鬼帝的两个孩子,一个温润尔雅,就不像是一个幽冥鬼界的人,倒像是人间的清冷贵公子,不食人间烟火。另一个…就是典型的代表邪恶,恣意轻狂,无视一牵
人人都曾私下里传言,公子冥才是适合下一届鬼帝的最佳人选,而公子幽则适合做一个闲散殿下。
这种话传到公子幽耳朵里,只是一笑置之,还曾言道自己也觉得弟弟比他这个做哥哥更加适合帝位,公子冥有手段、有魄力、有心机。而公子冥则是态度很大不一样,亲手了解那些碎舌头。还扬言哥哥做君,他必做臣,这位置只属于哥哥,他永远衷心兄长。
这一点倒像是鬼界里不该有的一种牵绊吧!
虽然公子冥骨子里阴鸷骄傲,却对自己的哥哥是真心以待,见不得哥哥受一点委屈,也不允许别人哥哥半句。
……………
这厢轻狂的少年,快步踏来,一屁股坐在公子幽的书桌上,侧着身子,手里不知何时颠着两颗糖,收了满身的刁蛮之感,侧身看着哥哥笑道:“兄长近日可好,冥去了这几日兄长可否有想我”!语气里竟藏着一丝期待。
公子幽看着弟弟,轻笑道:“冥公子风流倜傥,俊美不凡,去了一趟南枯家,想必是乱了不少南枯家的女孩子吧!怎的还不够想让哥哥也惦念着你”!
公子冥似是很愉悦这样的回答哈哈大笑道:“兄长你这样夸我,殊不知也不是一样变相夸自己呢!要知道你和我…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罢还不忘挑了挑眉瞅着哥哥。
公子幽对于这个弟弟似乎很是无奈,只好轻笑摇头道:“怎么现在越发大胆,连兄长也编排”!
公子冥也知道哥哥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但依旧做戏起身作揖佯装道:“是是是兄长,是弟弟错了,是弟弟不识好歹,不敢了不敢了,弟弟再也不敢编排兄长的不是了”。往日里目中无饶公子冥,也只有在公子幽面前收起一切脾气,心翼翼待之。这就连鬼帝都不曾有的待遇啊!
公子幽到不曾真的不悦,随即起身走至公子冥身前温柔的将公子冥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和道:“家里多了一个妹妹,因着体况…特殊,现今在魄罗将军的九妄住着,有机会你去看看吧”!
公子冥却手一伸,勾起兄长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头上,后倾着身子,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公子幽罢等不到弟弟的回应,疑惑的看着弟弟,公子冥似是察觉不露痕迹的掩饰好情绪道:“知道了!有时间去看看”!妹妹么!呵呵…他好像不需要这么角色。
公子幽见弟弟应了便放心道:“那可好了,不许欺负妹妹”!
公子冥眉头一挑,严重闪过意味不明,心里叹息道:“哥哥啊哥哥,其实有时候就连我也觉得你是不是生错霖方,你不该是我鬼界的人啊”!随即应道:“你放心啦!一的…”!看着不耐烦的弟弟,公子幽没好气的笑了笑。
……
邪见不知何时迷迷糊糊昏了过去,再次睁眼时,眼帘上撕拉的血丝让她一瞬清醒,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何时到头,就在这个血池,只身一人,没有人陪她话,她也不了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强自己能够呼吸,身上犹如负重千斤,有一种想要将自己这个的身躯给压缩成一团的感觉,
可这并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邪见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一人,那种来自灵魂里的孤寂,摧残着姑娘的内心,想动动不了,想开不了口,感官却清晰的被放大,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这么来自内心的惶恐吞噬她一切的感官。
慢慢的…从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灼热度一点点占据四肢百骸,血液又要沸腾起来了,姑娘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经与这一池血水相融了,她没有了人类最起码的感知了,身上的沉重感没了,与之而来的是轻飘飘的感觉,但又明确知晓自己还泡在血池里,或许自己化了溶为一滩血水,又或许全身毛孔张开,容纳了这里的血水,混为一体了。可她驱动不了任何东西,像是灵魂被禁锢在了这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过了怎样的一个漫长岁月,姑娘再次醒来时,吃力的睁开眼眸,慢慢回神,定睛一看原本沸腾的血池,现如今像是蜡炬成灰泪始干一般,硕大的血池竟全部凝固,自己身体表皮上也凝固着一层厚厚的血块,自己应该是着凝固的血块表面上那矗立的一根蜡烛了。
漫长而又不见日的岁月里,十岁的姑娘的心仿佛没了心跳,双眼无神,沉寂而又没有焦距的放空着目光。
一声细微的叹息!姑娘眼中似是被点了一点亮光,只听:“身在浮世,你的出生就已经被订好了,你可能会疑惑,为何偏偏是你要经历这一切!…没有为何,不是你那就是别人!不是别人那就是你!只是恰巧!恰巧是你罢了!所以你要体会孤独,寂寞。你要体会常人不能体会的痛苦,一切肉体的痛苦都不算痛苦,身为一个禁忌产物,你要遭受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还要来自灵魂的折磨。所以…你熬吧!熬过了!你涅盘重生,熬不过……呵呵,也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住你”!
姑娘的眼睛越睁越亮,并不是代表体会了多少,虽然不理解,但她会记在心里,慢慢领悟。让她眼睛一亮的是终于听到了声音,原来她还活着,慢慢的心跳好像回来了,姑娘激动的呼吸着,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爆炸,慢慢慢慢攒动着,她想要压制,可是越是压制那感觉就越发的异常的兴奋,想从嗓子眼里、胸腔里、四肢百骸里爆发出来,渐渐她能用嘴巴呼吸,大口喘着粗气,急切的想要控制这感觉,可终是发觉自己控制不了。
一道道红光伴随着丫头的呐喊从身体里迸发而出,直直破开了那凝固的血面,破开的血面,原来就像是表面的冰川被破开后,下面竟是暗流急湍般,歇斯底里呐喊,一道道红光的破坏下眨眼间,原本寂静凝固的血池,像是遇着高温了化为血水。
姑娘似是积攒了多年的力气吼完,便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就要沉下血池里,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血泡托起了姑娘,魄罗幽幽现身,看着这孩子的破坏力,暗自摇头,大手一挥,邪见消失不见,与之消失的还有魄罗自己。
清雅的内室里,邪见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沉沉昏着,魄罗一挥手,立着的鬼姬们屏息告退。
额头上有一道血红印记长长一道直直没如发丝,魄罗仔细挑开发丝,原来这不是一道而是一圈啊!脖颈上有一圈红印,挑开覆在手腕上的衣袖,刺眼夺目的红色血环印在手腕上,两只手腕都有,在看脚腕上也有,在掀起衣,腰间也有一圈红印。几处的咒印都不宽,细细的盘踞在姑娘的身子上。
……
“废了这么心思才将魔咒逼得显现么”!鬼帝蹙眉扶手撑额斜依着语气里满是疲惫道。
“回君上,是的”!魄罗那低沉的嗓音答道。
鬼帝揉着眉心道:“那么接下来呢”?
魄罗道:“接下来公主殿下就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鬼帝揉捏眉心动物手一顿,幽幽道:“即使如此,你好生照料着看吧”!
魄罗称知道了,好像看着鬼帝很是疲惫的身形不忍,魄罗开口道:“君上且安心,就目前状况来看来看,公主殿下情况挺好的,末将相信离公主长大之日不远了”!
鬼帝似是疲惫叹息道:“本君自是信你”!若是旁的哪怕逆改命,鬼帝也自是愿意一博,可…禁忌之产物他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尤其还是自己的直系血脉。
瞧!即便是万人之巅的鬼帝,也有着诸多的无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