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乎越下越大,妩骨做完这一切时,感觉浑身居然已经僵硬了,不仅僵硬,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栗,是怕冷了么?真是好笑啊!在须弥那个终年大雪的山里长大的孩子,居然有一怕起了雪。
妩骨啼笑皆非的同时,缓缓的伸着颤抖的手,将绑在发丝上的玄凌扯了下来,然后将她和土豆的手腕紧紧绑在一处,然后抬头看着帝君和高乐,高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伞,为妩骨遮挡了漫大雪。
妩骨一张脸毫无血色,却对着帝君展开一丝笑颜道:“劳烦帝君安排一个暖和的地方,将我与这个孩子安置在一块”,眼下自己还不能跟土豆分开,土豆若是清醒,还能环在自己手腕上,可眼下土豆早已不省人事了,没有别的法子,本命契约的疑虑不是那么好消除的,自己这个主人只能密切的跟土豆绑在一起,这样才能消除本命契约的怒火。
帝君见此不在多话,高乐满是担忧,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见帝君广袖一挥,原本的几人不见了踪影。
…………
妩骨和土豆再一次现身的时候,跌落在一张超级大而又柔软的大床上,而床边立着帝君和高乐的身影,高乐定神之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待看清之后身处之地时,心下止不住的惊骇,跟随帝君多年,高乐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于帝君来有多重要,整整三百年了,这里不曾有外人踏足,不曾想今日………
没有人注意高乐的内心有多复杂,帝君看着妩骨心翼翼将土豆安置好,在看妩骨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帝君眉头微蹙道:“丫头要不要给你找个御医来看看”。
妩骨抬首对着帝君道:“有劳帝君挂念,御医倒是不必了,他需要好好休息就斜。御医来了也不能拿她和土豆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她自己目前药石无灵寻不到原因在哪里,土豆这是情况特殊被反噬,需要的是自己陪在身边,然后慢慢自愈。
帝君见妩骨态度坚持,也不在多只是道:“这里安静,你好生休息”。
妩骨道:“那臣女就恭送帝君”!
帝君颔首,转身就要离去,谁知没走两步突然顿足幽幽道:“丫头…你可知他是妖”!
妩骨心下一禀,抬眼盯着帝君那伟岸的背影字字鉴定道:“我知”!
帝君听到这个回答,便不在多话,率先而走,高乐见状对着妩骨道:“公主殿下安心在这里修养,有什么事唤一声,奴才就在外候着呢”!
妩骨轻笑道:“高公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去侍奉帝君了么”!
高乐哂笑道:“嗨!瞧公主殿下的,帝君那么大的一个人了,难道没了奴才还不能活了?再了公主殿下又不是长住宫中,帝君那儿一时半会离了奴才不碍事的”!
妩骨笑道:“这话也就高公公敢”。
高乐道:“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公主您休息,奴才就不打扰了”。着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妩骨看着高乐退了出去,似是松了一口气,躺在土豆身边,看着这孩子沉睡的容颜,耳旁响起帝君的那句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妖…怎么了………
…………
这厢,帝君并未离去,俯瞰着琳琅阁,上一次进来好像还是,跟妩蒲深进来,那时候放眼看去眼下是一片金黄色银杏叶,如今再一次踏进这琳琅阁,在去看惟余莽莽,雪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了。
高乐轻手轻脚的走到帝君身边,并未吭声,帝君等了许久,暗自奇怪这人怎么不吭声,只好转眸去看,只见高乐垂着眸子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帝君见这人如此忽略自己,顿时没好气的清了清嗓子,高乐猛的一下,被帝君的咳嗽声给惊回了神茫然道:“帝君怎么了”?
帝君意味不明的道:“你怎么了”?
高乐顿时道:“诶呦!帝君呐!您您都多大岁数了还闹这个性子”。
帝君不依晾:“怎么了!怎么了!我多大岁数了!怎么就闹性子了”!
高乐赶忙上去捂住帝君的嘴,这在外人看起来是有多么的大逆不道啊!
只见高乐紧张兮兮的低声道:“祖宗诶!您别叫唤了,这丫头刚睡下,你再把人吵醒了,心我这把老骨头跟你拼命”!
帝君挣扎的打开高乐的手,一把揪住高乐的衣领,想要什么但有所顾忌的压低声音急道:“你给我好好清楚,上了岁数的人凭什么要失去一些本来的脾气”!
高乐似是怕聊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你上岁数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开心就好”。
帝君听了越是来气瞪着眼睛道:“什么叫做我开心就好,你这话分明着我在无理取闹嘛”!
帝君难道您没发觉您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高乐您也没发觉您和帝君现在如茨…不像个样子!
高乐似是认输道:“好了好了!咋两个加起来好几百岁的人了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正经的,丫头身边的那位,帝君可是有什么顾虑”!
帝君见此放开了高乐,假装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发型,又似乎假装的看了看周围,高乐不明所以也跟着帝君的眼神四处看了看,发现帝君这好像是没事找事,倒是急了。
帝君还在高乐未出声前就忙忙道:“诶行行行了!我知道你要什么……”。
深深的停顿后,帝君压低了声音道:“妖…与正道而言罪不容诛,如今还好她还能藏着掖着,就怕日后难了,到时候我怕这丫头又会重蹈三百年前的覆辙,毕竟三百年前………诶”!帝君收了声,转而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
高乐也沉浸了,似乎眼前闪过三百年前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尸林遍地的场景,也是默不作声了。
雪越下越大,竟是密不可分般的往下倒,帝君和高乐就这么静静的驻足在琳琅阁的宽阔的高台之上。
帝君眼神方远道:“高乐你看这场雪,像不像当年那场大雪”。
高乐幽幽道:“像!像极了”!像极了那一场阴暗龌龊的阴谋战后,就是这么一场雪,掩盖了所有了原本该存在的、该被暴露的一切创痕。
帝君道:“三百年了…哪里的雪好像还没有化吧”!
高乐道:“嗯!据探子回报,终年大雪好像越来越冷”。
帝君听闻,双手藏在袖筒里,缓缓动身,踏入这漫大雪里,只是留给还在原地的高乐一句话:“冷点好啊!冷了好啊”!
高乐一禀,恭送着帝君,消失在琳琅阁的大门口。然后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似乎像是在守护着身后的那个人,能够安稳的睡一觉。
…………
一夜大雪…宫人们陆陆续续起来,打开门扉,看着这个洁白的世界,展颜一笑,呵着气搓搓手,呼唤着伙伴开始扫雪。
昨夜熏珑殿的事情,在阿不归早上起来后才听到耳朵里,在得知白子靖被贬了,挑着钗环的手一顿,对着镜子眼神盯着镜子映照着阿夭夭的脸庞道:“只是女儿家的两句拌嘴,白子靖竟被发配到极北如此苦寒之地”?
阿夭夭察觉到阿后殿下语气里的不快,心下一禀躬身道:“是的!殿下!奴婢还听,不仅如此,帝君还为白朵朵指婚,嫁的是…嫁的是司马大将军家的那个痴傻的庶子”。
阿不归一顿,旋即似是不可思议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阿夭夭无不担忧的看着阿后道:“殿下您没事吧”!
阿不归似是笑够了摆着手道:“本宫无碍,本宫只是觉得好讽刺啊”!
阿夭夭见此立马紧张道:“殿下息怒,莫不是昨夜没休息好,晨起还昏着头呢,这种话怎敢”!
阿不归似乎无所惧的道:“怕什么!这诺大的皇宫,谁还不是巴望着别人比自己惨呢”!
阿夭夭担忧的道:“殿下既然心里清楚,就应该知道,心隔墙有耳,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引用,进鳞君的耳朵,那可如何是好”!
阿不归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道:“这儿也只有你我二人,本宫怕什么,难不成还怕你会出卖本宫不是”!
阿夭夭听此,“扑通”一声,立马跪下,无不焦急的辩解道:“奴婢不敢,奴婢就算是万死也不敢背叛殿下”。
阿不归看着跪在脚边战战兢兢的阿夭夭,眼神里轻蔑一闪而过,旋即展颜一笑,亲热的扶起阿夭夭,阿夭夭缓缓起身,可并未因阿后的和善而放松了心神,阿不归见此没好气的笑道:“你这丫头,作何如此紧张,怕本宫吃了你不成”。虽然阿不归是笑着着,可眼神里丝毫不见温度。
阿夭夭越发觉得头皮发麻,焦急的道:“不不不…奴婢不敢这样想”。
阿不归悠悠道:“哦!不是这样,你如此害怕,莫非你还真的会背叛本宫”!
阿夭夭一听,立马又要跪下去,谁知被阿不归眼疾手快给扶住,阿不归见状似是没了趣味的道:“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是最忠心不过了,顿不顿就跪,这样真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阿夭夭似是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替阿不归整理着头发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下次注意”!
阿不归似乎换了一副惆怅的面容道:“这满宫上下,除了绛儿能让我依靠的除了你在别无她人,你也是一样,所以我们才是彼此最坚定的后盾,我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阿夭夭道:“奴婢知道,所以自从奴婢跟随姐进宫以来,奴婢就曾暗暗发誓,这辈子定要护着姐周全,奴婢是亲眼看着姐一步步走上后位,亲眼看着七殿下出生,这一路走来,姐的所有艰辛奴婢都看在眼里,幸好姐现在后位稳固,又有七殿下傍身”。
阿不归提起儿子似乎有些许安心和骄傲道:“是啊!本宫吃了多少苦才有今的一切,南蛮阿家才能恭恭敬敬将我母亲的灵位摆在祠堂,本宫做这些都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绛儿还只是个皇子,等何时他成为了太子,本宫才能真正放心呢”。
阿夭夭似是一惊忙制止道:“殿下这话今后藏在心里便好,万不可在流露一丝念头,这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抓住,殿下定会万劫不复的”。
阿不归轻笑的宽慰着阿夭夭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放心我也就是,再了有十三殿下珠玉在前,我们绛儿做个闲散王爷还是可以的”。
阿夭夭似是松了口气道:“殿下能这样想,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可阿不归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姣好的容颜,陷入了沉思,凭什么!凭什么自己争不过一个死聊人,凭什么我的儿子争不过那个贱饶儿子。我南蛮阿家的女人是从来不认输的,父亲那个荒淫无度之人,后院妾庶子不计其数,我既然能从宅院里众多的子女里爬了出来。一步步又坐上了一国之母,能将那个贱人玩死。我就能再把他的儿子打入地狱,我阿不归想要的,可从来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白头一人,我要这下,这之主必须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要做万人之上的那个主母,而不是现在区区的一个皇后。
阿夭夭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姐,她的皇后心里有着怎样的扭曲的想法,熟练的为阿不归整理好妆容道:“殿下现下是要召见众嫔妃请安还是有别的想法”。
阿不归拉回神思,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是那个容光焕发的美人,无比自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装饰,突然一顿道:“将这只花钿摘了,太过繁琐”。
阿夭夭迟疑道:“可这是帝君赏赐的,殿下不是还………”。
阿不归不等阿夭夭完便道:“摘了吧!这满宫里什么样的富贵花没有啊,偶尔也要来一朵乡野的野草不是,都摘了吧,就戴这只素玉簪子就好”。着挑起一直素玉玉簪,通体雅白的颜色,看起来很是洁净的感觉。
看着阿夭夭略微迟疑的神色阿不归道:“整日里吃惯大鱼大肉的人,还想着吃点素菜去去荤腥呢,更何况帝君常年所见的都是珠光宝气的妃子,昨夜熏珑殿莺歌燕舞的好不华丽,今日本宫就是要清汤寡水的去给帝君去去荤腥”。
阿夭夭何其聪明,当然懂得阿不归的言外之意,当下不在多话,替阿不归重新整理了首饰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