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安静了,麦子却并未放松心神,因为她还没有看到妩骨,所以她不能全然放心。
脚步声传来,开门声传来,麦子虽是紧张害怕,但依旧老母鸡般的护着田英。
妩骨人未到声先来:“麦子你怎么样!阿英如何了”!
麦子并未回应,直到看到了妩骨,姑娘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的道:“骨,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着,竟红了眼眶。
妩骨上前先劝慰道:“好了,不哭不哭,我们先看看阿英怎么样了”!麦子忙不迭失的点头。
妩骨上前,先为田英诊脉。半晌,心下一安,看来画骨成沙的功效还是信得过的,最起码安抚住了这个神胎的躁动。
麦子上前担忧道:“骨怎么样了”!
妩骨起身道:“现在一切都安稳了,就看这胎何时发动了,眼看着就要黑了。从现在起,要寸步不离的守在阿英身边,惦记孩子的那些不好东西,可并未离开”!后半句给麦子听,也是给钟离鶸听。
麦子表示知道了,只不过看了看钟离鶸道:“骨这人是谁”!
妩骨道:“我朋友,自己人”!钟离鶸在听到妩骨的自己人时,嘴角转瞬即逝的弯了下。
麦子道:“既然是骨的朋友,那就好,看你两皆是满身狼狈,我去给你们备点热水,收拾一下吧”!旋即似是想起什么道:“对了!这是阿尧的剑,他人呢”!
妩骨手一伸,一副画轴出现在手中道:“阿尧在这里!他是半魔之体,本就不能贸然去扛雷劫,遑论那是前三道雷劫”!
麦子不懂那么多,又惊又疑的道:“为何会引来这雷劫?阿尧又为何会在这画轴里”!
妩骨道:“麦子现在也解释不了那么多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我捋清了再告诉你好吧”!
麦子虽然没有观望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今日的动静,让她觉得,妩骨定是经历了一番生死,雷劫是什么!妩骨居然都能扛,所以当下并未在多问什么,去备热水了。
麦子走了,妩骨看向钟离鶸,轻轻一笑,钟离鶸也是满眼暖流的看着妩骨。
妩骨道:“所以…钟离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钟离鶸道:“你昏睡三日不醒,忽然你很不安稳,我便进入你的识海。不料…莫名来了这里”。
原来,当日罪恶沼泽处,原本大家被,困于阵法里。忽然风卷残云,旋地转,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被送出沼泽里。
钟离鶸一行人,一睁眼竟发现回到了旧林,连同特立独行他们都一起回来了。
大家都相安无事,唯有妩骨陷入昏睡,十三部的诸位长老商议后,下的结论是,妩骨是陷入了诡秘阵法,所以才醒不来,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唤醒她,唯有她自己靠自己,才能走的出来。
钟离鶸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妩骨床边,直到两一夜过后,妩骨开始表现的特别痛苦,钟离鶸无比担忧焦灼,无奈之下,歃血追踪,进了妩骨的梦境,那一刻钟离鶸无比庆幸,当初妩骨为了救他,用了她的心头血,因着这样的一丝血脉羁绊,钟离鶸无比顺利的进入妩骨的梦里。
可刚现身,抬眼看到的,让钟离鶸差点肝胆俱裂,是这丫头,仿佛孤注一掷,要扛那雷劫。
来不及多想,钟离鶸也不管不顾了,至少他不想在承受,妩骨从他眼前消失的代价了。
所以…就有了那幕,钟离鶸先一步,替妩骨抗下了,最后三道雷劫,因着钟离鶸原本修为不错,又或许心脏上的那颗珠子的原因,钟离鶸只是经脉受损。
可妩骨和钟离鶸都不曾察觉的是,在这之后,原本没了动静的过渡,悄无声息晕开,像是墨滴入水中,不再是之前的抱团。慢慢的附与四肢百骸的奇经八脉,却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妩骨道:“你是我只是昏睡了三日”!
钟离鶸颔首“嗯”了一声。
妩骨皱着眉头道:“所以…我并未身穿,而是又进入梦境了么!可是这不应该啊”!
钟离鶸道:“怎么了”?
妩骨道:“钟离鶸你可知我在这里生活多久了”!
钟离鶸道:“不知”!
妩骨道:“除去阿英在沼泽十月怀胎的时间外!我还在一个荒漠生活了多年”!
钟离鶸道:“荒漠”?
妩骨道:“嗯!所以你我只是昏睡三日,可这三日,却是在这梦境一晃数载”!
钟离鶸看着榻上沉睡的女子,睡颜安详,腹部凸起,又看着放置在榻旁的画轴,于是道:“妩骨!在旧林你手里,也捏着一副画轴,与这副一模一样”!
妩骨盯着那副画轴,想起最后那个场景,田英引着自己,送给自己画轴,然后一切都莫名其妙,时光倒退,最终自己出现在沙漠里。
钟离鶸看着妩骨的申请道:“或许…一切答案都在此妇人身上”!
妩骨气息一沉道:“现在也只能等她平安生产后,我们在做打算了”!
……………
麦子捧着衣服道:“骨我们这里原本没有男子衣服,我只好将阿尧以前穿过的干净衣服拿来,还望这位公子不要介意”!
妩骨上前接过道:“麻烦你了,这个时候了,顾不上那么多了”!着,转身递给钟离鶸。
二人分头去梳洗了,钟离鶸原本的身子一顿,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妩骨的背影,就像是要把这副单薄的身影,深深印在脑海里。
妩骨先收拾完,忙不迭失的去看田英,进门前驻足,深深的看了一眼边,雷雨过后的空,像是水洗一般的干净,那最后一丝夕阳,放弃了挣扎一样,被黑暗逐渐吞没。
妩骨又给田英诊脉,麦子进来放置好晚膳道:“骨,阿英怎么样了”!
妩骨疏忽了田英的体质,这蛟神之子可不是一个肉体凡胎能够承受住的,幸好画骨成沙为田英分了不少的威力,不然就这蛟神之子,折腾的够她受的了。
妩骨道:“她还好,问现在能做的就是等,过了今晚,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了”!
麦子道:“骨你和那位公子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妩骨倒也不推辞,刚巧钟离鶸也进来了,麦子声称用过了就出去,把空间留给这二人。
妩骨道:“今晚……”!话还未完钟离鶸便打断了。
钟离鶸道:“今晚有我”!
妩骨会心一笑,莫名心安,低头开始专心用饭,忙活了一还真的饿了。
钟离鶸看着这个吃相并不怎么文雅的人,却无比觉得生动,好像不管什么样的言谈动作,出现在妩骨身上,都是在正常不过了。一睡三日,梦中数载,他不知道妩骨经历了些什么,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受伤,他也不敢问。好像问了,代表着自己无能,没有好生护着她。
外面的气阴沉沉的,麦子走进来都忍不住冷的一得瑟,喃喃道:“这七八月的,怎么就忽然这么冷了呢”!
妩骨和钟离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凝重。
妩骨道:“麦子要不晚上你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着阿英”!
麦子道:“那哪行啊!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一直疲劳啊!你白那么辛苦了,怎好让你晚上也跟着担忧呢”!
钟离鶸抬眼看着妩骨,妩骨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了,你呀!就好好休息,今晚我留着就行,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麦子一味坚持,妩骨头疼,最终钟离鶸决定让麦子留下来,妩骨不明所以,但钟离鶸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妩骨只好咽下想的话。麦子第一次觉得,这冷冰冰的公子还是挺好的嘛!
结果…随着夜深,麦子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地暗。
妩骨看着钟离鶸道:“没想到你如此腹黑啊!居然点了人家的睡穴”!
钟离鶸面无表情道:“妩骨,今日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不安全”!所以担心麦子会出事吗!
妩骨道:“是是是!您是谁啊!大名鼎鼎的二公子啊!您最聪慧厉害”!
钟离鶸轻笑道:“你要不要假寐片刻”!
妩骨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就不了,雷劫虽是过了,可垂涎蛟神之子的都可没想着假寐”!
钟离鶸唇角又是一弯,妩骨看的晃眼,长夜漫漫闲来无事,妩骨眼里恶趣味一闪而过甜腻腻的道:“二公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啊!越发的秀色可餐了呢!这若是被那些姑娘媳妇看到,还不垂涎三尺啊”!着还故意抛给妩骨一个媚眼。
钟离鶸笑得越发温柔道:“你过,让我多笑笑”!
妩骨道:“所以呢”!
钟离鶸道:“我只对你一人笑”!
妩骨:“…………”!这是调戏不成反被撩了!
钟离鶸猛然凑近贴着妩骨,妩骨一惊就要后退,谁知被钟离鶸揽住肩膀,钟离鶸贴近妩骨的耳旁吹气如兰的道:“所以呢!妩骨有没有对我垂涎”!
原来你是这样的钟离鶸啊!热气喷来,淡淡的檀香味儿,妩骨顿觉半个身子都麻了。
钟离鶸依旧不饶道:“妩骨……!你脸红了”!
妩骨顿时恼羞成怒,挣脱开了,怀里的余温消失,钟离鶸有些怅然若失。
妩骨故作镇定的,磕磕巴巴道:“你…你干什么呢!沫男女…授受不亲”!罢!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暗自骂道:“妩骨啊妩骨!枉你两世为人,这点场面你就稳不住了!他没羞没臊,你不会没脸没皮啊”!看着缩在哪那里的妩骨,钟离鶸眼里笑意闪过,起身上前,走到妩骨身边道:“妩骨,你在什么,我没听到”!
妩骨似是被踩着尾巴一样,跳到一边躲开道:“我…没什么啊!就是这忽然有点热而已”。
钟离鶸忍俊不禁道:“哦”!便落座,不在调戏妩骨了。
妩骨背对着钟离鶸而站,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内心里的躁动,暗骂自己没出息。
钟离鶸会心一笑,还好这丫头不至于太过懵懂,只不过…如触纯,却是钟离鶸意料之外。也难怪,自生活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感情一事,应是知之甚少的吧!
钟离鶸若是知道,妩骨已经将初恋给了别人会怎样?呵呵!不会怎样啊!钟离鶸很明确,一直以来,只要是妩骨,也唯有是妩骨就行!
而妩骨倒是对钟离鶸刮目相看,藏的挺深的嘛,以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这做起事来,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子真是的。妩骨气笑了,越想心里刺挠,记得当初第一次救这个子时,那木木愣愣的样子,怎么戳怎么好玩。这短短时间内,钟离鶸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会如此不害臊了起来。
看着缩在龟壳里的妩骨,钟离鶸原本想要拉着她坐下,谁知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两人均是一禀。
一阵风吹来…这可不是普通的风啊!一般的风怎会吹得进来这间屋子,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间,心领神会。
…………
空旷黑暗的沼泽,一座茅舍,像是孤独的老者,矗立在这原野里。
屋内…烛光晃眼,厅中的桌子上,趴着两位少女,看样子支撑不住夜的漫长,昏睡了过去。
另一旁…软榻的一侧,一黑衣公子,盘膝而坐,看起来是在打坐冥神。
一切看起来和谐,看起来静谧,让人不忍打扰。
…………
屋舍内…房梁上,一股红色的烟气飘散,慢慢…慢慢……那原本看起来漫无目的的诡异烟气,宛若游龙般,绕着一旁的柱子,气若游丝的缓缓,接近软榻。
起初似是试探,再确认没有危险后,烟雾飘散,幻化出一红衣女子,长的妖媚绝色。满身鬼魅阴冷,脸色苍白如纸,及踝的长发,眼里猩红,诡异的扭动脖子,冷冷的看了一眼钟离鶸,邪魅一笑。
缓缓抬起双手,修长的指甲,鲜红如血,噙着暗自得意的笑,眼里诡异红光闪过,长手缓缓下移,似是激动,似是期待,缓缓伸向田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