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一夜好眠。
看着守在床头的钟离鶸,妩骨不禁抽了抽嘴角。
钟离鶸缓缓睁开眼眸,一言不发,就这么背对着妩骨,盘溪而坐着。
妩骨支起身子,胸口依旧灼痛,嗓子有些干的道:“钟离鶸”!
钟离鶸眼底的潮湿褪去,低声道:“作何”!
妩骨心底一叹道:“我……”!
察觉妩骨略显迟疑的语气,钟离鶸道:“你若不知如何开口,那便不开口,你若不知从何起,那便先不”!
妩骨心底不禁一软道:“钟离鶸我……”!
钟离鶸道:“你知道的!对你我从来不想勉强”!然后转首目光放在妩骨那苍白的脸上,不知为何,妩骨竟被钟离鶸眼底的那一丝哀伤,灼痛了一下心。
妩骨不敢与之对视道:“钟离鶸…对………”!
钟离鶸眸底一暗打断道:“如果是对不起和谢谢!你就不必了,我只求你记住,永远不要对我了”!罢!起身出去了。
独留妩骨在床榻,那张了张口的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芍药闪身进来,凑近妩骨道:“钟离公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主子又惹他不快了”?
完了!连芍药的人都觉得自己的不是,自己是不是对钟离鶸真的太过分零?
妩骨颓然躺下,盯着头顶的床帐自言自语道:“可能…我是真的自私吧”!
芍药道:“主子什么”!
妩骨道:“没什么,其他人都还好吧”!
芍药道:“除了主子是横着回来的,其他人都是竖着回来的”!
妩骨掩饰的咳嗽了一下道:“内啥…你也知道你主子我,弱不禁风嘛”!
土豆跳出来道:“真好意思啊你”!
妩骨颇觉头疼道:“好土豆!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头疼,耳朵疼,眼睛疼,除了没人疼,浑身哪哪都疼,求放过别叨叨了”!着可怜兮兮的求饶着。
钟离鶸端着粥,一脚跨进来,就听到妩骨那句“除了没人疼,浑身哪哪都疼”!身子一顿,旋即既而走来。
妩骨瞟见,立马噤声,土豆原本鄙夷的看着妩骨,须臾身子一凝,翻了妩骨一眼,好似先放过你,然后收了眼神。
钟离鶸端起粥,一言不发,轻轻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妩骨嘴边,妩骨一时不知该张口还是不张口。
芍药见状,拉着看戏的土豆下去了,妩骨心里暗骂,没义气的家伙们。
钟离鶸看着走神的妩骨,淡淡道:“怎么可是勺子喂你不合适”?那眼神语气,好像再,如果觉得勺子不行,我可以有别的办法喂你。
妩骨后筋一绷,开玩笑敢不合适么!皮笑肉不笑道:“怎会!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着忙不迭失的张口,一口将勺子里的粥吞下。
钟离鶸眼底暖流划过,既而又是一勺吹凉,凑近妩骨嘴边,妩骨就这样,绷着神经,仍由钟离鶸一勺一勺喂完那碗粥。
喝完粥、钟离鶸掏出一方锦帕,替妩骨擦拭嘴角,妩骨暗地倒吸一口凉气。
钟离鶸道:“哪里还疼”?妩骨没反应过来道:“什么”?
钟离鶸不语,幽深的眸子看着妩骨。
妩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想完了完了!刚才与土豆的玩笑话,竟被这人听到,还当真了呢,这下可怎么办,心里忍不住哀嚎。
钟离鶸不在话,摊开手掌,灵气运与掌心,轻轻为妩骨按摩起来。
察觉到肩部那温和的暖意,妩骨慢慢放松紧绷的身子,钟离鶸不禁莞尔的勾了勾唇角。
妩骨!来日方长!我等的起!
…………
晴气朗……
妩骨踏出房门,钟离鶸端坐在园中,手在额间遮起,了望了一下空。
妩骨道:“鸽鸟呢”?
芍药道:“鸽鸟、斑鸠他们一早就候着呢”!
妩骨道:“让过来吧”!话音落,鸽鸟和斑鸠已然出现在眼前,钟离鶸只是眸光掠过。
妩骨道:“多余的话不用了,你们可有查探到阿英的气息”?
鸽鸟和斑鸠对视一眼,鸽鸟道:“回主子的话,我们动用一切眼睛,都不曾在罪恶沼泽和罪恶森林处查到一丝其他的气息”!
妩骨皱眉道:“竟没有么”?
斑鸠道:“按照主子所,那位姑娘应该不是常人,我们最擅长就是与非人打交道,既然遍寻不到……”!斑鸠便未在往下,话以至此,不用继续,妩骨也会明白的。
钟离鶸道:“她对你是否很重要”!
妩骨看向钟离鶸,看到他眼底的严肃,妩骨哑然失笑,没必要了,不是没必要找阿英,而是……该在见的会在见的。
妩骨道:“钟离鶸我们回家吧”!微风轻掀,不知吹乱了哪里的涟漪。
钟离鶸看着妩骨半晌,浅浅的笑着道:“好”!
自此、分道扬镳,妩骨钟离鶸回鳞都。
四野十三部的子弟,也需要好生修养一番,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陇西…南蛮山清水秀之地,牡丹花卉之乡。
蜜城………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阮微水来这南蛮已有月余,今日难得出了府,来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览人间芳菲。
走过的街角,墙壁上一直变色龙悄然隐身。
丹青早在几日前就以察觉到砒霜的气息,面上继续面不改色。
头顶一只苍鹰飞过,丹青不禁额头冒出黑线。
阮微水看着贩摊前,琳琅满目的商品,扫了一眼,被一只通体碧玉的簪子吸引了。
一旁丫鬟上前道:“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去卉宝斋吧!那是咱们阿家的产业,里面各种极品宝物不少,总好的过这些个物什”!
阮微水柔和道:“既如此,那便去吧”!临走时还是买下了那只碧玉簪子。
丹青不动声色跟着,先前开口的那个丫鬟似是有些不开心。
卉宝斋…得知大姐要来,大掌柜络腮胡一翘一翘,恭敬等候着。
看着这卉宝斋巍峨耸立,一个古玩器具店,都建的这么气势磅礴,间接明阿家在南蛮这个地界,地位身份不一般。
大掌柜恭迎的迎了阮微水进去,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告诉自个,这可是姑奶奶,夫饶心头肉,不好生伺候,夫人怕是不给自己好果子吃,如今这阿家,夫人不开心,那就所有人都不敢喘大气,若是这姑奶奶伺候不好,那就等于怠慢夫人了。
丹青有礼道:“掌柜的莫要拘谨,姑娘喜静,不知可否……”!丹青话未接着下去,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掌柜的道:“有有有!咋们这有专门的贵宾间,姑娘还请随在下来”!
着亲自引着阮微水一行人上了二楼雅间。
阮微水临窗而坐,不一会一行人鱼贯而入,手里端着各色珠环玉饰。
丹青道:“放在这里吧!若有中意的,姑娘自会留下”!
先前的丫鬟想要什么,又深深止住了。
一行人也不多话,又退了出去。一丫鬟凑近掌柜的道:“咱们这位大姐,归家不久,谁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性,看起来也不是不好相与的人嘛”!
掌柜的忙呵斥道:“少那些有的没的,主人之间的事,弯道多的哟,你一个丫头,没事少窥探”!
丫鬟道:“掌柜的也忒心了,姑娘长的那么美,有道是人美心善,断不会与咱们这些人为难的吧”!
掌柜的冷笑一声道:“丫头你怕是不知道,何谓蛇蝎美人吧”!
丫头道:“自是知道,只不过这跟阿家大姐没关系吧”!
掌柜摇头只是道:“好生伺候吧!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厢、阮微水看都不带看一眼那些珠光宝气,只是道:“丹青你先掌掌眼吧!你的眼光我是信的过的”!
那个丫鬟顿时心底不悦,眼底不忿的看着丹青,满心的嫉妒。
丹青身为牡丹妖王,这点不善的气息怎会察觉不到,只是心底无奈一笑,便不放在心上。
丹青掠了一遍,挑了三支钗,送到阮微水跟前,阮微水选了其中一支,在就一言不发,趴在窗框上。
待到日头偏西零,阮微水才从梦中醒来,看了看身后之后丹青一人。
阮微水莞尔一笑道:“还是你有本事,都能打发了她们”!
丹青笑道:“瞧姑娘的,姑娘若想动一个人,哪有她们耍心思的机会”。
阮微水闻言,不由得叹息道:“罢了!你也知道,这是她的心意,别管这些人生错了什么心思,我终究不过还是顾念那一丝血脉亲情罢了”!
丹青抚上阮微水肩头,算作安慰道:“姑娘莫要多心,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阮微水笑道:“我知道”!可是往日里那个解语花一样的人儿,终究有了一丝心事。
丹青看在眼里,担忧在心底,来了这些日,她寸步不离陪在姑娘身边,很多事情丹青都看在眼里。
掌柜的擦了擦了额头上的虚汗,终于送走了这位姑奶奶,身旁的丫鬟止不住翻了个白眼给掌柜的。
…………
卉宝斋对面,即兴客栈,黑衣男子,将阮微水离去的背影,尽收眼底。
抱臂而立,眼底兴味盎然道:“阿家寻回来的大姐么!妩骨…的师姐?呵呵”!一句话、前者感叹,在之一丝疑问,后者意味不明的笑声。
…………
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阮微水下轿。
阮微水扶着丹青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刚才夫人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姑娘到了”,阮微水被引着进了内室。
芒草、四野十三部,芒家家主老来得女,自幼可不单单只是疼宠长大的,芒老爷子对这个女儿的培养可不亚于儿子,芒草也是资聪慧之人。不可多得美人,美目盼兮,嫁给阿时楠半生,自知这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却从未放弃自己,修行也是与日俱增起来,这也就是阿时楠为何惧怕夫饶另一个原因。
芒草早已翘首以盼,看着女儿已然进来,心下越发欢喜。
阮微水捧着匣子道:“今日出府转了转,去了卉宝斋,女儿就为母亲挑了一件,不知母亲可否喜欢”!
芒草满眼惊喜道:“泽漆给娘挑的,娘自然喜欢,不仅喜欢还甚是欢喜”!
阮微水只是一愣道:“母亲喜欢就好”!
芒草察觉到女儿不自在,于是心翼翼道:“怎么可是还不习惯阿泽漆这个身份”?
阮微水意外,意外与母亲的心细如发,也意外与母亲的心翼翼,于是道:“母亲多虑了,女儿既回了家门,就认准了阿泽漆的身份。只是女儿这些年来,一直孑然一身,一时半会还没有从另一个身份转换过来,还望母亲不要生气”!
芒草按耐住心底的酸涩道:“娘怎会怪你,是娘不好,当年弄丢了你”!
阮微水道:“母亲千万不要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过多自责也无济于事,幸好女儿已经回来了”!
芒草道:“是啊!幸好我的泽漆回来的”。
呼这边请安出来,阮微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厢、芒草这边。
碧云跪在芒草脚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了一通。
芒草眼神淡淡,只不过有一丝失望道:“哦!你服侍大姐也有月余了,不曾想你给我的回话,竟是这样”!
碧云心里一禀,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忙不迭失磕头请罪道:“奴婢该死,口不择言,还请夫人赎罪”!
芒草身子后依,备懒的靠着瞌这眼道:“侯悦处理了”!
这个处理了,身为阿家人,谁不知道!碧云一时肝胆俱裂喊道:“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芒草微微蹙眉道:“聒噪”!
下一刻碧云嘴角一股鲜血流出,乍一看舌头竟已被割了。
耳边清净了,芒草揉着太阳血道:“本夫人让你们去伺候大姐,不是叫你们耍那些心思的。丹青是什么,她只是个丫鬟,但她既然是泽漆从府外带来的,就不单单是个丫鬟。本夫人就从没有动过她的心思,你们倒好,脑子长猪身上了,该怎么做都本末倒置,还给泽漆添堵,真是…不知死活”!
一旁年老的老妈妈上前,递了一盏参茶,劝慰道:“夫人莫气,这些丫头慢慢调教就是”。
芒草不在多言,接了参茶,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