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预报名。嗯嗯，好，那老师再见！”叶舟放下话筒，给了两块钱。

这是一家海鲜冷冻厂的小卖部，昏黄的灯光一天到晚都亮着，加上工厂是上班6小时，休息6小时地轮班制度，有时候下班之后，叶舟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叶舟初中毕业后在家里宅着无聊便跟朋友一起出来打暑假工了，主要是在冷冻厂里帮忙打包装，具体来讲，有一条流水线，大家都是两两合作，摆虾上铁的方盆，传送带把它们传送至冷冻区，等从冷冻区出来就是叶舟和朋友小娇的工位了。她们的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铁盆从冷冻区的口子那里拖出来，并将已经冻成块的虾冰块倒扣敲出来交给后面的工友上盒进行最后的包装。但这个工位是那些长期干的工友最讨厌的，因为离冷冻区最近，所以即便是大夏天，也是很冷的，再者是被冰冻的铁盆温度极低，直接接触估计得去掉一层皮，所以要上保护的装备，可是小工厂的装备极差，仅仅是用后头的保鲜袋裹上个五六层了事，以至于叶舟两人，手裹成了熊掌却冻成了红烧熊掌。

在灰扑扑的道上走了近十分钟，叶舟回到了工厂安排的宿舍。第一次见到这个宿舍的时候，叶舟震惊到说不出话了。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个很大的厂房，里面密密麻麻排满了双层的铁架床，床与床之间仅容一人通过，各色的布帘形成一个个狭小的空间，加上暗淡的日光灯，让人没有踏入的念头。但年少的冲动还是战胜了对环境的嫌弃，叶舟和小娇最终在角落找到了两个相邻的上铺住了下来。

“叶舟，你去哪里了？怎么吃了饭这么久才回来？”小娇正在床上MP3，一看到叶舟回来了就关心地问道。

“跟韩老师打电话来着，她让我明天去附中预报名。你确定去二中了？什么时候去预报名？”叶舟一边爬上床，一边问。

“分数就到那里啊，还能去那里？我也是明天去，待会夜班之后一起去请假吧。”

“行！”叶舟答应着，就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来，她想写几个小故事，以初中的那几个好基友为原型，写几篇甜甜的浪漫校园小故事，可是每每写个大纲就觉得下不了笔。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不写了！”叶舟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好就睡了，待会6点可就要去上班了呢。

……

“叶舟！叶舟！起床了！”耳边传来小娇的声音，叶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很晚了吗？”昨晚夜班的活有些多，拖了一个来小时，大家回来又抢位置洗澡，弄到挺晚才睡的。叶舟一向嗜睡，早上直接起不来了。

“十点半了，你说晚不晚？你再不起来，我就不等你了。哼……”小娇可着劲推呀推，算是把赖床的家伙闹醒了。

快速地洗漱之后，叶舟一边拎着小卖部的面包，一边被小娇拽去了公交站。

“哎呀，什么鬼，叶舟，我可算是白等你了。”小娇看着公交时刻表，无不郁闷地嘟囔。

“嗯？”疑惑的叶舟也凑了过来。

“喏——”小娇指着时刻表道，“你是11路，我是1路，我们，哼，道不同啊，真是郁闷。”

“好啦好啦，下午再见啦，哈哈哈”正说着，11路就来了，叶舟愉快地挥手，气得小娇直跺脚。

在公交上晃了几站，叶舟的眼皮开始疯狂打架，脖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像只迷糊的小鸡。为了不重演坐过站的悲剧，叶舟化身乖乖宝，将位置让给了一个年轻壮小伙，让对方十分疑惑，然后自己右手扯着抓环，在公交上变成了招摇的水草。

下车后，问了一两个人，叶舟成功抵达目的地却发现，自己可能来晚了。教学楼下，三张桌子连着，配有几把椅子，桌面还有一些貌似资料的纸张，但是已经没有老师在场了。

我这是自坑了吗？叶舟恼怒地抓了抓头发，又不死心地向四周张望，东西还在，估计老师还没走呢。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子的。叶舟想扯把椅子过来坐着等，想想不太合适就站着发起呆来。

“同学，你来预报名？”听到声音，叶舟周身一震，妈呀，刚刚居然站着睡着了。叶舟甩甩头，看到一位和善的中年男子正从楼的拐角走过来。

“是的老师，不好意思，我好像来晚了。”叶舟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

“没有，我们12点才下班的，现在人少而已。”老师很温和，拉了张椅子坐下后问道，“你中考分数多少，过我们学校的线了吗？”

“这个……呃……”叶舟一下子窘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能直接告诉老师自己没有查分数吗？好意思直说自己不清楚这里的分数线吗？

貌似没有其他路可以走的样子，叶舟不太好意思地从书包里抽出自己的准考证来，“老师，那个，要不您帮我查查过没过？”说着，叶舟将准考证往前递了一下。

那位老师有些惊讶，居然还有学生没有查成绩的。多少人全家守着时间点，一到时间就去查，导致网络各种卡顿，打热线查询则一直是“请稍候”。老师低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伸手接过叶舟的准考证，从刚才锁着的抽屉中拿出小手提来，过了会，才抬头跟叶舟说，“过了，那你确定报我们学校了？”

“嗯嗯。”叶舟答应道，声音里带着些尴尬和不易察觉的兴奋。

“那行，你把这表填了，然后按这份开学注意事项来准备，到时候按时报到。”

“好的，谢谢老师。”

填完表，又将准考证和注意事项放进书包中，叶舟开心地向老师道别，准备回工厂去。

刚走到门口又觉得有点需要上厕所只好折返去问了保安。叶舟转身想去找厕所，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瘦高的男生，叶舟没有注意看，大致看到也背着个双肩包，估计也是来预报名的。

“没想到还有比我晚的。”莫名有点小得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