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金光又现，开口道：“你气力枯竭，杀不了我。”

“半斤八两，你又剩多少气力。”

苗空空也不打了，拄剑站在齐开颜前面。这情况她早有预料，刚才苦禅印太容易突破，想来是他早已收了力气。

为做最后一搏！

搏什么？自然是拖到段舒越恢复气力。

拖，就硬拖。

魏怀秋已躺，苗空空气力不支，聂丹霞在远处应该暂无威胁。等时机成熟，这场还是有翻盘的可能。

毕竟，现在的苗空空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道：“不愧是修心的，到现在都这么淡定。”

“人于世，生不过肉糜，死不过黄土，为何不坦然面对。”齐开颜回答。

二人间不过七尺，隔一道金光。四周瓦砾飞石，烟尘飘散。

她扬起头，长叹：“是啊……”

“你有心事。”他道。

她回：“对。”

“何必呢？”

“我忘不掉。”

沉默良久，他轻诵一声佛号。

“死！”段舒越大喝。

五根银针从侧飞来，正中苗空空的穴窍。

“结束了。”他说。

视线逐渐模糊，她疲惫地倒在地上，笑道：“结束了。”

她成功了。

她是谁？

双手虚托起，雷云凝聚成球，风云大作、雷尘滚滚。无匹的吸力将场上一切吞噬进雷球中。

万象引——

拖了这么久，总算是让聂丹霞把大招蓄出来了。

怎么说呢？你们可能血赚，但我们永远不亏。

“惜哉抱所见，白黑未及分！”

雷球炸裂的那一瞬，如银河流转般唯美、绚烂。电光霹雳间，让太阳失去颜色。

一切，尘埃落定。

……

楚天将佩剑摘下，递给苗空空，说：“最后一场，我没有剑也能赢。但是你们对上他……拿好剑，赢了算我一份！”

“好！”接过剑，她笑着走进八面铁塔。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楚天心里明白，刚才那一场，都在她的掌握中。

认定自己不会对丹霞出手，也认定段舒越会心急，最后布好局，就已经赢了。

兴许对上那黑袍男，会有的一打。

提着剑，经过人群，偶尔听到有几句叫骂，想来是天舒会那些人。

最后一场。

铭牌抵在墙壁上，四周一切轰然变化。

一道黑影，直取聂丹霞！

“噗！”

她怔怔地看着，是条尾部带着铁索的钩子，钩尖穿透她的腹部。

一拉，钩子带破血肉，肠子混着脏器散落而出。

满地碎肉，她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晃悠半刻后无力倒下。

苗空空有些懵了！

这还没行礼，你就开打了？

还杀了一个？太不当人了吧！

铁索如黑蟒盘在地上，缓缓回退划出一条蜿蜒血迹，被黑袍男收回手中。

“喂！你这样过分了！”苗空空大喊。

黑袍男冷哼：“我哪里过分？”

“还没行礼，你就动手，这不是抢攻吗？”她道。

“抢攻？你们三人对我一人，便不是以多欺少？”黑袍男冷笑，“规矩，向来是打破的！”

苗空空沉声：“以一敌三是你自己所选，为何要怨我们以多欺少？比试行礼，是规矩。你抢攻在先，破坏规矩，还强词夺理。若是没有规矩，你还能在这儿站着？”

“哼！弱肉强食，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强！”

巨斧拖地，疾奔来！

魏怀秋挡在前，不过三回合便被斩成两截。

斧来，带着血迹。

抽剑直迎！

斗笠下，黑袍男咧嘴。他的斧子一往无前，可不是这柔弱女子能扛得住的。他已经预见她被劈成两半！

他盯着，看见一双粉瞳。

惑魂瞳——

这招，苗空空总共用过两次，但每一次都出奇效。此招出自《香云秘法》，是绝技之一，能够惑魂摄魄的瞳术，可惜她境界低微，只能做些迷惑术法。

只是对方，好像并未吃招！

是了，他也发现了，剑招配合瞳术，佯攻中路实则攻下盘。

巨斧挥挡。

“叮——”

剑锋与斧面相碰，带出一层火花。苗空空俯着身子，抬头一看，斗笠下的人面露寒意。

斧转，将少女头颅削下。

“哼，雕虫小技。”

“是吗？”

抬头，少女立在他三丈处，手中一把银色器巧。

“嘭！”

硝烟弥漫，他浑身一滞。

苗空空收起枪，作揖、礼毕，道：“你破坏规矩，我也破坏规矩，扯平了。”

巨斧落地，黑袍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这……是什么东西？”

“意大利炮。”

他喃喃：“意大利炮吗……我邢昊，会打碎它的。”

说完，整个人颓然倒地。

苗空空摇头。

你这样的反派发言，注定是走不远的。

……

正殿内，红漆琉瓦，兽雕玉瓶。二百多号弟子站在殿中，四位长老坐在上。

内门比试算是结束，他们这一期会抽出十八弟子前去杭州，若再算上不同期的弟子，这次杭州一行应该会有三百多人。

队伍以医典修士为主，有五十多位。另外二百五十多号人相当于护卫，毕竟此次铲除毒人只是其次，主要的是救治杭州百姓。

“此次内门比试顺利，另褒奖以下弟子。”力道人取出一份卷宗，这是他们四个长老合计出来的事儿。

原本，内门比试是没有奖励的，夺得是下山碰机缘的名额。不过这次比试的质量不同以往，可圈可点，因此他们就想另外给些鼓励。

孩子嘛，自然是要给糖吃的！

力道人念：“丹峰弟子段舒越，领悟绝技三千丝如雪，奖砭石医针一套！”

此针出自万年前医仙之手，有通穴回气之效。段舒越接此针兴高采烈，抱在怀里生怕别人夺了去。

“剑峰弟子楚天，领悟高深剑技万马齐喑，奖砺剑石一块！”

这砺剑石可不是普通的磨剑的石头。这种石头是被剑磨过千年，留下些许剑意的奇石，剑修得之可以感悟其中剑意，提升修为。

“丹峰弟子聂丹霞，领悟高深术道万象引，奖四品龙蛇明道丹，丹方一卷！”

龙蛇明道丹炼制简便，产量多，服用可以回复大量气力，算是相当不错的奖励了。

“禅峰弟子齐开颜，领悟高深禅法菩提心，奖武学《怒眉金刚》一套！”

齐开颜是防御很高，但对敌杀伤只有念经一套，《怒眉金刚》正好补充他武力不足的尴尬。

“力峰弟子邢昊，以一敌三，但心性暴戾，奖凝心香三支！”

确实挺暴力的。

“琼华峰弟子苗空空！”力道人顿了下，“领悟绝技风摇丝、惑魂瞳，高深武学剑凌云霄，对敌有道，奖神兵霜翎！”

全场哗然！

霜翎可是剑道人的藏品，是真正的上好宝剑。拿出来作为奖励，恐怕他心头得滴血吧！

果然，剑道人正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痛。

放下茶杯，他内心自我安慰：“没事，后辈惊才绝艳，送了也就送了。”

毕竟学着医典还能辅修剑道，还能领悟这么多绝学，这天赋可以说是空前绝后。

就是有点心疼。

苗空空走上前，从力道人手中接过四尺木匣，将其打开，里面一柄青霜寒剑。

剑长三尺，剑匣雕花，剑柄通透，触其有淡淡寒意。

“弟子苗空空，谢过长老赐剑！”

收起剑，依次拜谢长老，退回弟子当中。

力道人点头，收起卷宗。

“师父，师父！”魏怀秋出声：“没有我吗？”

“你？哼！”力道人甩袖，“你好好想想你的问题！回去再收拾你！”

“啊？！”

苗空空偷笑，估计是当时用身挡针的下饭操作，这种无谓的牺牲被力道人看到了。

哄笑过后，力道人接着说：“三日后出发，若有弟子需进行开光仪式，尽快。”

散会，众人纷纷离去，被段舒越缠着的楚天最先溜走，其后是追出去的段舒越。

魏怀秋想跟自己走，结果被力道人揪着耳朵提回去了。

聂丹霞走在旁边：“空空打算什么时候进行开光仪式？”

稍微思索，回答：“明天，我只用凝同生枝和取号就可以了。”

“嗯，我也是明日开光。”

……

傍晚，五师姐家中，苗空空将霜翎从剑匣中取出。

剑锷附有寒羽扣在剑身，剑身一指宽，清明可见倒影，霜雾缭绕其上。

将剑贴地，便可见霜凝于地，若是砍在人身上，恐怕会把人冻住。

“好厉害啊！”花吱抱着葵花籽从木桌上跳下，用脚去触碰冰面，见到结霜又立马缩回来。

雁不回也点头：“这跟二师兄的神霄不分上下了。”

“嗯嗯！”五师姐点头，问：“明日开光仪式，空空师妹打算取什么号呀？”

开光后就要取号，像三师兄隐龙，五师姐巧珍，四师姐绝言，至于大师兄和二师兄是什么名号就不清楚了。

因为平常大家也不会用号来称呼，都是说名字。只有被世人记在书上时，才会用号。

比如百炼鬼、步徽玥。前者号百炼，后者号徽玥。

苗空空思索片刻，道：“要不叫衔蕊？”

“衔蕊？”成双鲤歪着脑袋，“叼着花蕊吗？感觉不太好听呀！”

“那……饮露？”

“喝露水也不怎么好呀！”

啊……取号什么的好麻烦啊！再说别人取得也不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