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宴躲在房间角落里,十分艰难地解着手上的绳子,整个人被吓得精神恍惚。
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大手,非常迅速地把她绑了,还想拖走人!真是太可怕了!幸好自己用脚踢到了墙壁,用巨大的反作用力才摆脱了对方的桎梏。
萧楚宴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大叔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是对方没有看到,还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这一次表现得十分奇怪。
她站起来,想要靠近钟表,准备去其他空间观察一下,突然间,大叔咳嗽了一声,成功阻止了她的动作。
紧接着,有节奏的拍打声响起,像是在传递什么密语,可是萧楚宴知识储备有限,并听不懂,但至少明白了,钟表周围有问题。
拍打声响了一阵,大叔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现状,便停了下来,屋子里再次沉寂下来。
萧楚宴向四周看了一眼,用嘴型告诉大叔自己知道了情况,现在要去探查,让他不要紧张。
因为不知道大叔的视线在哪里,她想着要不对着四周各个地方都说一遍?可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动作应该很蠢,于是多加了一句,看到动作给个反应。
果不其然,瞬间收到大叔的敲击声,萧楚宴开心一笑,还好没有对着四面八方做嘴型,也避免了自己再一次的形象扫地。
拿起一根比较坚固的木棍,萧楚宴神经紧绷,随时准备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
她慢慢走向钟表,在附近转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继续向前。
在另一边的杂物通道里,越接近角落,萧楚宴越是闻到一股腐臭味。
她发现,这里恰好有许多吃的,可是和第一次进来时不同,这些食物被随意地丢在地上,踩踏的稀巴烂,有些甚至浸在干涸的血水里,看着叫人作呕。
可是,穿过这里,萧楚宴再次看到两具尸体,他们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就这样手牵着手,惊吓致死。
她有些害怕,不敢靠的太近,也十分疑惑,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些?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她不信邪地在储藏室里从头到尾搜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至少确认新增的只有两具尸体,并没有危险,所以萧楚宴放心地说道:“大叔,只发现了两具尸体。”
那人很快回答,“那就好,你刚回来我就看到了这个,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萧楚宴正要点头,可是再想想这句话,终于发现了问题,“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也是在你提醒之后才发现的好吗,再说了,一秒之内杀死两个人,我还没这个能力。”萧楚宴十分无奈。
那人叹了一口气,“哎,还不都是为了自保吗,理解一下。”
萧楚宴冷笑一声,不理他。
原来的屋子里凭空出现两具尸体,她是不相信的,如果钟表可以随时随地在空间里放入各种各样的东西,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想办法出去了,根本是在做梦,所以,她倾向于空间出了问题。
萧楚宴抬起头,“大叔,在你面前,我的影像还是出现在之前的那一块钟表碎片里吗?”
“当然不是。”那个声音听上去有了笑意,像是在赞许。
“那你的钟表时间呢?”萧楚宴继续询问。
那个声音坦然交代,“变成了十一点零一。”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钟表,也是十一点零一,难道……是刚刚拨动指针的时候手滑了?
疑惑之余,萧楚宴低头仔细观察,却发现钟表上之前一直在停摆的秒针,终于动了起来。
…………………………………………………………
在见到这么多人的瞬间,阿鲁的脑子就变成了一片空白,在发现他们进入过储藏室之后,他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连串的爆炸声,每一个声音过后,都露出了他记忆深处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恐惧的情绪在心里发酵,他忍不住对着这里所有的人,尖叫出声。
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储藏室门前的三个人猝不及防之下,都被震得头晕眼花,一时间根本无法对眼下的情况做出反应。
他们用手紧紧捂着耳朵,周若祁甚至试图与来人交流,说话声却完全被淹没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完全不知所措,略微思考一番,尤佳有些为难地示意他们,想办法把人敲晕。
周若祁和童斌皱着眉头,却又只能无奈同意。
两个人顶着音波攻击,慢慢向来人靠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尖叫声停了下来。
只见来人似乎是有些岔气,蹲在地上大口喘气,隔着眼镜都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惊恐。
周若祁掏掏耳朵、甩甩头,终于感受到了理智的回归,这才友善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闯进你家的,只是来找点儿东西,马上就好了,你别激动,深呼吸,放松。”
阿鲁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跟着他的手势呼气吸气,在窒息的眩晕感过去之后,他颤抖地指着尤佳,“请……关门,里面有东西……”
三人对视一眼,明白了这是一个知情人,皆是心里一喜。
周若祁正要说什么,阿鲁便带着哭腔吼了出来:“关门!求你们了……求求了……”
尤佳没有说话,默默关上了储藏室的门,毕竟……他们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阿鲁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慢慢恢复血色,也才有力气和精力关注这三个人。
他的视线扫过尤佳、童斌,最后落在周若祁身上,“你是……咖啡店老板?”
周若祁十分惊讶,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点点头。
然后,他上前一步,礼貌地询问:“这位同学,你可以告诉我们那间屋子里为什么会有死人吗?”
听到这里,阿鲁眼睛瞪大,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恐惧里,很久才缓过来,“我……我没有杀她。”
这句轻微的辩解,在很多人看来似乎十分没有说服力,但是周若祁相信这一点。
他点点头,继续耐心地说:“我知道,那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似乎没有想到有人会认同他,阿鲁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现着光芒,又好像觉得这样看着别人不妥,很快低下头,闷闷地说:“她来找我,然后掏出了刀……”
说到这里,那天的场景再一次在阿鲁的脑海里重现。
那一天,童灵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妆容,不止一次地询问阿鲁自己美不美,而他每一次都十分认真的把她从头到尾看一遍,再坚定地说“美”。
然后,她笑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阿鲁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在平常,童灵无论做出怎样的表情,眉目之间都有很深的痛苦,和隐隐的疯狂,这一点阿鲁发现的很早,因为在他面前,童灵从来不屑于伪装。
其实,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每一次都是童灵带着礼物来找他,然后他放下所有的事情,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一说就是几个小时。
童灵似乎从不会觉得饥饿,也不在乎……阿鲁是否饥饿,就像是对着一块石头,毫无感情地讲述着类似于“今天的云看起来像一个面包”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也完全不在意阿鲁的反应,但却从不允许他离开。
这样的相处模式,有时候让阿鲁很难受,但是每一次离开的时候,童灵都会非常友好地询问他,上次送的东西用起来怎么样,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阿鲁才体会到一点点的温情。
可是,就在童灵死的前一个月,她不小心发现了这个储藏室,阿鲁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她的表情,愤怒的、焦躁的、害怕的、惶恐的……也许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感动,因为储藏室里,全都是童灵还有其他人送给他的东西,甚至都没有开过封,被人小心翼翼地堆放在这里,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感受到他对这些礼物的珍视,以及对送礼物的人的珍视。
可是童灵没有,她发了疯一样地冲进储藏室里,推倒了所有的东西,嘴里还大喊着“为什么不碰?!你为什么不碰?!”
阿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童灵,一时间甚至不敢阻拦她,只是怔怔地站在门口,感觉心里某个微弱的火苗,熄灭了。
在童灵走后,他一个人在里面整理了很久,直到所有的东西恢复原样,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阿鲁的心里已经确信,永远不会有人在意他这份珍视的心情,却还是形成了一种习惯,一个毫无意义地……守护的习惯。
从那以后,童灵一直没有再出现,直到那一天,那个脱胎换骨一般、像是抛却了所有包袱、准备迎接新生的童灵,终于出现的那一天。
她笑得像个孩子,浑身散发着花儿一般的芬芳,轻轻把礼物放到阿鲁手里,笑着说,“我想亲眼看你把东西放进储藏室。”
阿鲁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童灵讨厌那里,正如讨厌那个像是见不得光的自己,却原来……只是误会吗?
然后,阿鲁很开心地把童灵带了进去,看着她拆开礼物盒子拿出一个古朴的大钟,看着她小心翼翼把东西放在了储藏室角落里,看着她走向自己、拥抱自己。
可是,紧接着她就倒了下去,胸口是一把刀,她正紧紧地抓着阿鲁的手,强硬地覆盖在刀柄上,脸上却十分轻松,然后,她张开了嘴巴……
阿鲁闭上眼睛,止住了即将留下的泪水,“她对我说,现在,它是你的了,记得帮我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碰。”
他还记得,这句话之后,一个苹果掉下来,摔成了两半,原来,在它鲜红饱满的外皮里,竟已经满是腐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