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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奇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在他的胸中郁结有多深,他这一拳的力道就有多大!
所谓泰山压顶,千钧而坠,约莫也不过如此了。
那位阔步走出房门的加斯帕德船长忽然停住,他心有所感的向后抬头,见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嗤笑一声,心里暗念,“不自量力”,竟就这么停在原地,任由蒂奇的拳头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脸上。
可惜,他这一次注定要失算了!不为其他,只因,这一次的敌人远超之前所有!
蒂奇可是在没吃果实之前,就能够在香克斯脸上,留下三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的男人!他怒火中烧的一拳,岂是区区一个赏金不过亿的,连新世界都没胆踏入的海贼船长,所能够硬接的?
哪怕这位海军的叛徒,在临近几个岛上威风凛凛,被称为什么海贼游戏的冠军。哪怕他凭借着偷来的软糖果实,成就了人人敬畏的“不死之身”!
但这些耀眼光环,在蒂奇毫无花哨的一拳面前,就像是一层层的玻璃外壳,其实不过都是些过眼烟云罢了!
蒂奇作为一个绝世的伏地魔,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察言观色。其次,便是利用这一本领,来伪装自己,从外貌到内心,不光骗过别人,有时候甚至连自己也给骗了。
所以,当他的拳头快要与加斯帕德右脸颊相遇时,他听到了加斯帕德的那声嗤笑,看到了他眼中的胜券在握。顿时,蒂奇心生警觉。
这种人,蒂奇曾经遇到过。那就是所谓的,最强系的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他们自恃有着可以元素化的流动身体,对于普通的拳头和劈砍都无所畏惧。甚至更多的,以一种玩味的态度来应对敌人。
仿佛,看到一个人的拳头砸穿自己,自己却分毫未伤。在经历此种遭遇后,他们露出的那种惊讶神情,对那些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乐趣和享受。
可惜,这在蒂奇这儿行不通。或者说,在新世界一概行不通!
蒂奇心里冷笑,漆黑深邃的武装色霸气瞬息间,便将他整个拳头甚至是半条手臂都包裹起来。
下一秒,拳脸相交。
加斯帕德依旧挂着那副冷笑,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当剧烈的痛楚,如火烧一般燃过他的神经末端,光速传向大脑时,他才意识到,预测的结果出了差错。敌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当他心里生出后退、道歉、下跪、绝望、复仇等等各式各样的念头后,也已经晚了。
因为在今天走出了房门,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他便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从今往后,所有的岁月,都要在此时此刻终结了!
这便是海贼,一言不合便杀人,一眼不合便杀人,一心不顺便杀人!
做事杀人无关好坏,不问缘由,全凭喜恶,仅从本心。
蒂奇甩甩右手,轻蔑的看了那摊碎肉一眼,冷哼一声。他回身再次跳回房顶上,以免被越来越激荡的游离剑气伤到。
蒂奇皱眉看向广场中央,此刻,那儿方圆五百米的地方,已经没有人站着了。尝试近距离观看剑豪之间战斗的人,都已经被那充斥着方圆百米范围内的剑气给撕成了碎片,为那向上倒悬飘洒的喷泉漂染出了淡淡的绯红色,与飘摇而落的花瓣竟有几分交相辉映的意思。
蒂奇握紧拳头,任凭刚刚那个连名字都没听清的死人的血在指尖滴落。他此时的表情十分狰狞,咬牙切齿,目光凶恶如狼。
克尔拉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手里刚刚拿出的那块手帕,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塞回了口袋里。她踱着步子,往远离蒂奇的方向退走了几步,几乎到达了屋顶最南端翘起的飞檐,才停了下来。
中央广场,已经看不出广场的模样了。
到处都是碎裂翻起的原木地板,到处都是凌乱狭长的浅浅沟壑。
偌大一片广场,像被什么野兽啃过抓过一般,或者说被什么大型机械肆意犁过一般,没有留下一尺可以称得上为“完整”的地方。
场地最中央飘扬着滚滚的烟尘,而这层烟尘仿佛也被围观者的鲜血漂染上色,弥散着些许的红晕。当带着清新海洋气味儿的微风从远处吹来,将这氤氲着丝丝绯红的烟尘吹散,人们看到了场地最中央的情景。
那儿和广场周遭的遭遇别无二致,只是那些狭长沟壑的分布更为密集,它们呈现出一种放射性的分布,在最中央的两端尤其多,且大都深而宽。有的沟壑甚至真的有了“沟壑峡谷”的意味,它深达数十米,从地面上探身向下看去,竟一眼看不到头!
“这还是人类吗?”四周观战的海贼们,被纵横逸散的剑气生生逼迫到了各大度假村的阳台屋顶上,他们身体前倾,眼睛微眯,认真看着广场上这副凄惨的光景。
在场的诸人,没有一个不是从生死场里杀出来的。他们经历过的战斗,见过的死人,无不过百。
可是,他们漫长的航海战斗历程之中,也从未见识过这般恐怖的对决。单单是泄露出来的零散剑气,就能够留下如此之深的痕迹,就能够将他们之中的佼佼者轻易卷成肉渣。
小镇上不乏那些千万级别悬赏金,就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海贼们。他们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起来,但他们之间的战斗,与此相比,就好比地上微尘之于天际皓月。
米粒何能与皓月争辉?更况论是不起眼的微尘了?
“快看,天上!”
不知哪个屋顶上的海贼惊叫了一声,所有人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天空。
蒂奇也不例外。
蒂奇收敛脸上的凶光,缓缓抬头,看到天空的刹那,他呆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劈。
屋顶阳台上的海贼们大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此刻,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直至有人低声开口道,“天呐!”
克尔拉也随着他们抬头,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甚至有了刹那的失神,她惊叹,张大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面对此情此景,她竟然短暂失声了。
天际云海涌动,如锅内沸水翻腾。
而在这锅沸腾的云海之中,一道清晰笔直的线如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流横亘在其间,缓缓将之分成了两段,从南到北,蔓延不知多少百里!
天,被切开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