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闻深知这美妇人内力深厚,便是点了她的穴道,她也会自己用内力冲击穴道解穴,于是并不点她,只是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我师父知道你是南一生母”,便诈得那美妇人不敢乱动。
水月禅师早于禅院之内等候许久,见到净闻果然将此人带来,于是起身迎上去,迎着堂内灯烛,仔细打量这立在院内的妇人,见她修眉星眸,眉眼与南一是一样的疏朗俊阔,便深深点头,对着美妇人道:“你与那孩子长得果然有几分相似,南一他与我的兄长一点也没有相似之处。”
美妇人心中惊疑,合掌低头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南一是我儿子?”
一个高个子年轻僧人自内堂走出来,歪头对着美妇人笑道:”因为我吖。”
美妇人看着迎面而来的年轻僧人,由不得好奇道:“这位是······”
年轻僧人低头看着美妇人,略激动道:“我啊,我就是名扬江湖,闻名天下,朝野知名,孤高自傲,文质彬彬,少年成名的梵净宗第一神算流云大师啊。”
美妇人愕然:“没听过。”
年轻僧人沮丧低头:“要不,我再具体跟你说说我的战绩?我五岁熟背小六壬,六岁熟背面纹手纹骨骼算法大全,七岁能知人凶吉盛衰,十岁力压卦门群雄,十五岁夺得卦宗神算之名,十七岁因摸骨算命被斥责为轻薄数千妇人,被赶出梵净宗,二十岁加入武僧堂。年纪轻轻,便成为天恩寺三大高僧之一。”
美妇人再次愕然,但神色已放松许多,摇头道:“我还是不知。”
水月禅师侧头对身后的流云轻声道:“怎么还是言语无状,我真是太纵容你了。”
流云唔然一声,“唔,美女啊,师兄,大美女啊,好有风韵的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风韵的女子,我激动嘛!”
水月干笑一声,向着美妇人道:“我的流云师弟自幼便言行无忌,喜好游戏人间,若冒犯阁下,请勿见怪。”
美妇人点头:“在下久居边关玉罗宗,不留意江湖事,孤陋寡闻,不知大师名声。“
水月笑对美妇人道:“我师弟虽则言语孟浪,但算卦的本事的确是江湖一流。当初我师弟推算我八字,说我没有子侄缘,绝不可能有侄子。后来大哥将南一八字给我,算出这八字有蹊跷,我便知道,南一绝不是我大哥儿子,我大哥说,他总能在南阳关左近看到一个美妇人,隔三岔五便躲着偷看南一,我便猜到是他生母找来了。今日便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猜到南一被抓走,你定会按捺不住现身,所以才有了这一出,黄雀在后。”
美妇人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你当真是南一的生母?你是如何从玉罗宗找来的?又为何找来?”水月微微仰头:“说实话,如今朝野之争暗流涌动,十分危急,南一他代表南家镖局,将会是一枚朝野平衡的关键棋子。我真的不希望,你忽然出现,打乱这盘棋。无论如何,南一都必须是南家的少主,你能明白么?”
美妇人接口道:“其实,我也没有打算认他。不是我不在意他,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是我身为玉罗宗圣女,与外宗情郎相爱才有了南一。玉罗宗视我逃婚私奔为丑闻,自然不会承认南一的身份。我若认他,不仅丢了玉罗宗尊严,也白白让南一落人耻笑。如今我成了玉罗宗长老,独掌一峰,我才好瞒着外头的人出来寻他。我只想躲在暗处好好瞧他,保护他。这就够了。”
水月闻言大为感动。复又问道:“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美妇人道:“也没有什么。当初我被玉罗宗长老指婚给伤心城城主,我私奔而出,很快便珠胎暗结,生下他后,便遇到了玉罗宗的追杀,无奈之下,只好将他藏向一个押镖车,恰巧的是,那押镖车外居然有羟邦的杀手,我眼见羟邦的杀手头子打晕了车队车厢里的产婆,还打晕了生产的妇人,劫走了那妇人刚刚生出来的女胎。我想,那妇人早晕过去了,产婆也晕了,待羟邦的人走后,我便将这孩子送进了那车厢,假作是那妇人的孩子。我自己孤身一人,自然可以独自对抗玉罗宗的问责,不必担心连累了这孩子。我怕日后认不得他,就在他身上打下了一份情蛊。这情蛊可辟百种蛊毒,又有追踪之效用。只要情蛊在附近,我袖子里的铃铛中养的两只小虫便会爬动,铃铛便会响。我记得那是一辆押镖的车,于是我便往镖局来找,那日,见到了他,我袖中铃铛作响,我便知道是他了。”
水月点头,诧异道:“原来那他体内的那个情蛊是你种下的。原来如此。”
妇人轻轻点头,又说道:“老实说,我玉罗宗如今也与羟邦不大和谐。来日还不知边关会发生何等事,我自幼生长在玉罗宗,也必然与玉罗宗生死同命的。这种事说不出是凶是吉,所以我也不想南一认我。只求他好好的继承了南家镖局,好好的便成。”
水月轻声问道:“敢问,我那侄女,当真是被羟邦带走?”
妇人点头:“是。羟邦心狠手辣,估计那位姑娘已经死了。”
“不至于。”流云忽地从水月身后跳出,笑对水月道:“我推算南堕冷的八字,便算出他命中无子有女。而且这女子必然逢凶化吉,贵不可言。只是注定会与父母分离将近三十年。来日必然是贵妃之命。十分尊贵。”
水月闻言,心中稍感安慰。
只听妇人又道:“流云大师算得如此之准么?说起来,那日我见羟邦夺走那女胎,我心中不忍,想着来日若有空,必要寻回这女子,无论是死是活,也要将她人或者尸骨带回本家。所以也在她身上打下了一份情蛊,只是这些年我命属下四处游走,在羟邦各地游走,也没有找到能让铃铛响起来的女子,所以我才以为南家那骨血死了。既然大师如此笃定,那我也放心了。毕竟那女子才是南家的亲骨血,我的南一在南家好吃好穿,我是真心希望那女子能好好地再回南家。”
奉公孙云嬅命来,于屋外躲着偷听的老者大为诧异,而奉南一命来,同样躲在屋外偷听的顾深一也是大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