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轩的建筑是典型的欧式风格,走廊里高大的乳白色罗马柱,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柔柔的光华。
缠绵的雨丝纷纷扬扬地落下,丁桐心里却鼓起满满的温暖。
他没有带伞,也没沿着弯曲的回廊行走,他取直线冒雨从大门处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中间的院子来到内院。
屋子里静悄悄的,按了密码锁,叮咚一声门开了。
那声叮咚在寂静的雨夜里尤其刺耳,他担心会不会吵醒了苏水瑶?又有些后悔装了密码锁。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楼大厅里黑黢黢的,只有门口处就着廊灯透漏出一个不大的光圈。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好适应屋里的黑暗。
半晌后,他终于能隐隐约约看清屋里的物件,苏水瑶的卧室靠近南边,房子南北走向,他干脆脱了鞋子赤脚走到她的房门口。
侧耳细听,房间里一点动静没有,大概是睡了吧?
转念想想又不对!这姐姐每天晚上不也是夜猫子吗?
他还记得他以前经常半夜口渴下来喝水,还看见她屋子里的灯亮着。
思虑间,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门把,轻轻一推,虚掩的门开了,没锁!
一楼这间卧室不大,本来就是个保姆间,当初苏水瑶要坚持住这里,他也懒得跟她抬杠。
窗外的灯光朦朦胧胧地映在房间里,一览无余,房间里没人!
他啪地一声慌忙打开开关。
床上被子折得整整齐齐,靠窗的写字台上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愣了几秒,突然冲到衣帽间拉开门,空荡荡的衣柜里,只留下排得整整齐齐的木质衣架被主人孤零零地抛弃在那里。
砰地一声,丁桐拉上衣柜的门,开拉门猛烈撞击到墙上又反弹回去,停留在轨道一半的位置上,再望去,衣柜里像是一个黑黝黝的黑洞,仿佛随时可以吞噬一个孤独的灵魂。
他疾步走到书桌前,扒拉了半天,桌子上除了几本书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看这样子,她什么也没留下,仿佛她不曾来过一样。
他又慌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这一次她的电话是关机的提示音。
点开她微信的头像一看,有一条未读的文本消息和一条转账信息!
他内心翻滚,指尖微抖着点开。
嗨,丁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条消息,估计今晚你会忙到很晚吧,我走了,感谢你这几个月的收留,我决定回去了,回到我应该的生活轨迹中去,我决定和黄磊订婚了。虽然你说不要房租,可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卫生也没打扫过几次,实在不好意思白住白用,我交点水电费吧,请务必收下,再次感谢!
丁桐盯着屏幕,把短短的几行字来来回回地看了很多遍。
“好!很好!死女人算你狠!”
他气得把手机哐当一声砸向地面,他像欣赏舞蹈一样,看着四分五裂的碎片在地上旋转,旋转,旋转…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寂静的别墅里又归于平静。
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重重地坐下,又躺了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人全部抽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他干脆扯过被子就这样闭上了眼。
可一闭眼,脑子中有无数个影子在晃动,交织在一起,母亲的,苏水瑶的,顾倾城的,甚至还有苏晓妍和叶子她们。
他没想到办一个画展这么难,司徒玦的怒吼仿佛还在耳旁:“少爷,我的丁少爷,你觉得开个画展有这么容易吗?丢了展品,你对得起死去的老家伙吗?你说你爱他,我看你是放屁!”
司徒玦狰狞的面孔在她脑中挥之不去,丁桐拿被子盖住头,仿佛要把它隔绝在被子外面。
这一夜,丁桐在各种梦魇中缠绕,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放晴,没拉上窗帘的窗户撒进一地的阳光,他睁开眼瞪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头有些微微地疼,他挣扎着起来,回想起前一天的种种,叹了一口气,准备摸出手机回个信息,找了半天无果,看见一地的碎片才想起来昨天一激动手机也报废了。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吧。
他起床伸了伸懒腰,又把被子重新叠好,就像苏水瑶刚刚离开时一样。
他回到自己房间没顾得上刷牙洗脸,打开台式电脑登录上,在驴友群里回复了一条信息:筒子们,下个月的敦煌之行算小爷一个!
大概是太早的缘故,他的信息没有人回应。
他看了看,又重新关了电脑,洗洗漱漱直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