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云天河。

激流如云湍，水气如云烟。

恢弘之势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瀑布之前。

一道白发随意披在脑后，穿着简单的身影背负双手，矗立在悬崖之前，静静看着眼前盛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一个满头黑灰乱发、独眼、跛脚、断臂的驼背老者，握着一根拐杖踉跄走来。

“没啸日猋的消息吗？”

剑之初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

老者声音嘶哑而低沉，面带一丝忧色。

他名唤‘丑’，曾经有美人剑之称，后来受伤废去一足、断掉一臂、失去一眼、毁掉半张脸。

是被剑之初所救，因此视剑之初为恩公，服侍左右，从此弃恶从善。

而啸日猋则是他年轻时候所犯下的错误中的一个，当初他贩卖幼儿，啸日猋便是被他偷来的孩子，转手卖给了别人。

如今悔悟，所思所想想要弥补。

之前啸日猋受伤，便是他带来请剑之初出手医治，不过啸日猋伤好之后便已经离开，去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赎罪。

而他却一直不敢面对啸日猋坦诚自己过去的错误。

也因此，才会如此纠结。

“抱着一颗赎罪之心，你祈求的是什么？原谅？”

“丑不敢奢求。”

丑摇了摇头，神情沉重。

“任何人都可寻求被原谅，若否，你为何要救啸日猋？”

“因为那是我犯下的过错。”

丑双手紧握，每每思及过往，便感无尽悔恨腐蚀着他的心。

贩卖孩子，这是多么大的罪恶啊！

“是了，那是你犯下的过错，同样，啸日猋也有错，他也在赎罪，你也在赎罪。”

“他的罪恶是我造成的。”

说到这里，丑更感愧疚。

若非是他将啸日猋拐卖，啸日猋的人生就不会是这样，也不会杀了赤子心，导致惜夫人失夫又失子。

剑之初的目光缓缓从云河之转移，“看到啸日猋这么努力，难道你还不明白？”

平静话语，仿若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蓦然让丑一愣。

“面对。”剑之初缓缓转过身，继续说道：“如同啸日猋面对惜夫人而恳求原谅一样，你也要这样面对啸日猋，坦诚你犯的错误，寻求啸日猋的原谅。”

“如果……”丑有些犹豫与忐忑，“如果他不肯原谅我……”

剑之初直接说道：“啸日猋也不奢望惜夫人的原谅，但没这样做，这一生你都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解脱。”

丑浑身颤抖，终于醒觉，一味的隐藏自身的过错无济于事，只有面对，才有机会。

片刻之后，丑缓缓跪下，一脸感激，“多谢恩公提点，让丑大梦初醒。”

说完，丑便起身离开。

踉跄而佝偻的背影，在这一刻好似焕发了新生，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

……

“说的很好，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拯救了一个人的灵魂。”

丑刚刚离开，从火宅佛狱回返的玉辞心便直接现身。

“你听到了？”

虽是疑问，但剑之初依旧平静，话语之中没有丝毫波澜。

“无意冒犯，只是来的巧合。”

玉辞心一脸坦然，毫不作假。

“嗯。”

剑之初微微点头，神情淡然。

但这倒是让玉辞心诧异了，“你一点都没怀疑我的话？”

“这不是值得疑心的事。”

剑之初依旧平静回道，做为苦境首屈一指的淡定哥，好似对什么都看开了。

“真是极端的两个人。”

看到剑之初如此态度，玉辞心心中对于自己齐名的两人做了一个对比。

一个处事淡然，一个性格乖戾。

就好似剑之初已经到了中年，成熟稳重；而魔王子则依旧处于叛逆期，当然，魔王子的叛逆，可不是熊孩子的叛逆可以相比的。

“嗯？”

剑之初眉头微挑，看向玉辞心。

“没什么，有感而发而已。”

玉辞心摇了摇头，却是不想多谈。

“你也来自慈光之塔？”

见玉辞心不说，剑之初也不问，话题也随之一转。

“嗯？”

“我说错了吗？”

“你怎样判断？”玉辞心饶有趣味的问道。

而对面的剑之初则看向了她腰后横跨的宝剑，一脸笃定的道：“这种铸剑手法慈光之塔仅见，所用材质也产自四魌界。”

平静话语，却是对自己充满自信。

做为四魌界第一剑者，苦境的顶峰剑者之一，在剑道一途，剑之初也有这个资格与自信。

玉辞心一脸赞赏，“果然瞒不过你，但你不曾开剑便可判断内中材质，这双察剑之眼，当真非同小可。”

剑之初却是转过身，摇头说道：“剑，不过凶器而已。”

做为剑者，却说剑不过是凶器，这让玉辞心更加讶异与不解，“我所听闻的剑之初可与你现在说出的话大不相同，锋芒毕露、纵横慈光之塔，力挫百余名成名高手，何等意气昂扬！”

玉辞心接触剑之初的目的本就是要搞清楚剑之初的身份，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王父雅狄王的儿子。

因此在引导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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