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发了连续一周的微信红包才挽救回这段神奇的友谊的。
沈晋这周在K城出差,已经三四天没见到他了。她敷着面膜,口齿不清地说:“你说yoyo怎么那么傻呢,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视频那头沈晋在那头对着电脑看文件,专注帅气,听到她的话,嘴角上扬,看得她是真入迷,原来有些东西在属于自己的时候,怎么看都怎么好看呢。
他说:“我不介意你实话实说的。”
她抚平面膜纸,闷闷地哼了一声,“我也想啊,可是拿不出手啊。”
沈晋闻言,侧过头来,认真地问:“我拿不出手?”
她眼睛左右瞟瞟,就是不看他,“谁?谁在说话?”
沈晋好笑,他手贴着手机屏幕,食指足以遮住郭尧月的头,他摸了两下,说:“不早了,你一会儿早点睡觉。”
“嗯嗯。”她听话地点了点头,末了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以前不觉,现在只不过几天没见,就已经思念成灾了。
“想我了吗?”
他仿若她心脏的每条血管,她如何激动,如何念想,他都随时知晓她的所有悸动,这大概就是大脑与大脑的碰撞吧,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一定是脸红了,还好有面膜替她遮住粉红,否认:“才没有呢。”
语气软软,撩得沈晋心里痒痒的。
他拿起手机,坐回床边,倏尔放大了的他如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温暖的壁灯光打在他脸上,温润如玉,眉清目朗,郭尧月看着又是一阵脸红,妈耶,这人老勾引她。
“我想你了,月月。”他直白地说了出来,“很想现在就回去啊,可是你不想我。”
郭尧月忍着笑,面膜纸快绷不住了,她还是嘴硬,“不想不想。”
沈晋也笑了,“好吧,没良心的小乖乖,早点睡觉吧,我后天回去。”
“嗯呢。”郭尧月开心地说,“你几点飞机呀,我去接你。”
“不了吧,你的车技我不太放心。”
“喂,你适可而止哦。我又不是马路杀手,只是拿牌后很少开车而已。想当年科目二我三次就过了好吗,小瞧人,哼。”
“哦,很少开。”
“......当我没说,我不接你机了。”
沈晋笑得如狐狸,脸上弧度如画,眼睛似月弯弯,“你乖乖在家等我。下机后我和我爸还有个会议要参加,晚上晚点回去找你。”
“嗯嗯好的。”她抿嘴笑了笑,精华液顺着嘴角沁入嘴巴,苦涩苦涩的,赶紧撕开面膜纸,连连呸了出来,沈晋在那头笑得放肆开怀,她要郁闷死了。
沈晋回来这天,郭尧月和妈妈在逛街,碰见她小学时的语文老师带着她十岁的女儿也在逛街。四人曾迎头面对面走过去,没有立刻认出对方来。走远了几步,郭尧月拉住妈妈,“妈妈,你等下。”
她回头小跑着,跟了上去,站在高矮一双母女身后,小声地询问:“请问是陈跃欢老师吗?”
陈跃欢正与女儿聊天,听到一把年轻的女子声音从后方喊她,她回过头去,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点头说:“我是,请问你是?”
“欢欢老师,我是郭尧月呀,你常喊我带读课文的呢,还记得吗?”
陈跃欢恍然大悟,越瞧郭尧月,以前教学的记忆就越发清晰地涌现眼前。她激动地说:“记得记得,小蝴蝶郭尧月嘛。老师记得你,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长大了,老师都认不出来了。”
郭尧月有些不好意思,“欢欢老师你别叫我小蝴蝶啦。”
“在老师心里啊,你一直是只小蝴蝶。”陈跃欢呵呵地笑,给她女儿介绍郭尧月,“建建,这是妈妈的学生,喊郭姐姐。”
建建继承了陈跃欢的幽默感,她刚刚观察了两人的互动,便歪着头跟郭尧月打招呼,“小蝴蝶姐姐,我叫何建芳。小蝴蝶姐姐你好漂亮呀。”
郭尧月噗地笑了出来,弯下身摸了摸建建的头发,“建建小朋友你好啊。”
郭妈妈跟随她身后过来了,她起身给她们作介绍。
“妈妈,这是我小学时的欢欢老师,你还记得吗,教我语文的。”郭尧月亲切地挽着陈跃欢的手臂,对妈妈说。
郭妈妈仔细地辨认,“还真的是陈老师呢。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老师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啊。”
陈跃欢笑说:“唉,都老了。比不上她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了。尧月小时候乖,懂事,从不用叫家长。印象中,我好像只见过您几面,那都是在家长会上。”
“是是是。”郭妈妈认可地说道。
这会儿也到了午饭时间,四人便相约去三楼的川菜馆吃饭。从饭间聊天中,郭尧月得知欢欢老师结婚后便辞了学校的工作,在先生的城市,与先生创办了一所小规模的幼儿托管所,生活过得也挺滋润的。这几天有事回泷城办事,没想到竟意外碰上多年未见的学生,陈跃欢心中着实是高兴的。
饭后,彼此交换了联络方式,郭尧月抱了抱欢欢老师,与何建芳小朋友也抱了抱,大家便挥手告别,各自离去。
妈妈拍了拍郭尧月的手背,“你这孩子,见到老师竟然欢喜哭了。”
她将头埋在妈妈的颈间,摇了摇头,“妈妈,我真的好喜欢欢欢老师呢。”
以前小学同学聚会,班长一直想邀请欢欢老师,却总是找不到联系老师的方法,几次后遂放弃了。每年的小学聚会她都有参加,欢欢老师没有来聚会是她的遗憾,也是泷城二小06届二班集体的遗憾。
她们小学与其他小学不一样的是,从一年到六年级的班主任是跟随学生升级的,也就是说,她们小学六年的时间,欢欢老师一直担任着他们二班的班主任,与他们走过了懵懵懂懂的六年。
欢欢老师对待他们如同对待自家弟弟妹妹般用心。是的,他们像是她的弟弟妹妹。当年欢欢老师大学一毕业就来二小,教他们小学语文了。当时的她年轻有活力。大家都在说——我们的班主任是位漂亮的老师呢,她懂得很多,又聪明又幽默。
大家都非常喜欢她,喜欢上她的课,听她讲诗词歌赋,读古今文人的文章诗句,也喜欢听她在班会上分析二班的问题。
她总是能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用一种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说出来。当时的她在他们二班人心中,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女神般的存在。
他们三年级的下学期,新年后才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快要到植树节了,学校在寒假期间也翻新了操场跟运动场,有几块空出来的地方需要种上小树苗。
在班会上,欢欢老师和几个班干部去学校后勤处拿了十几株香樟树小树苗。在学校的组织下,大家都放下了课本,进行劳动。
劳动结束后,欢欢老师让大家写一篇植树感想,第二天要交。她在家里自己的书桌上,咬着笔杆,满脑子都是在丛中飞舞的蝴蝶,于是她写了篇小蝴蝶植树记。后来这篇文章被欢欢老师选中,在后面的语文课上,欢欢老师边念她写的文章,边赞扬她的观察力。
放学回家路上,刘小溪喊她小蝴蝶,她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欢欢老师喜欢她诶。后来小蝴蝶这绰号被大家叫了开来,欢欢老师得知后,询问过她的意见,有时候在课堂上也会幽默地喊她小蝴蝶。
那时候真的是每一天都充满了乐趣。每年的聚会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发生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大家对二班的怀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越发的加深了。
郭尧月一直在想,聚会上没见到欢欢老师也没关系呀,再过两年,泷城二小就迎来80周年校庆了。以前欢欢老师说过,要是有机会再聚的话,希望是能在校庆80周年的时候,二班的学生们西装革履地给她表演《让我们荡起双桨》。想像下,一群正装年轻人们围着一位女士,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那场面......这也是他们每年聚会必唱这歌的原因之一,不排练排练,到时候给老师笑话了怎么办。
没想到,一次擦肩而过便遇上了欢欢老师。缘分真的是妙不可言的呢。
晚上吃过饭后,沈晋给她信息,说他正在宴会上。她让他少喝点酒。洗完澡,和爸爸妈妈看了两集电视剧便回房间睡觉了。
不知什么时辰,她迷迷糊糊地被异声吵醒。打开床头灯,坐起来揉了揉乱发,倾听了下,发现是只小猫在窗台叫唤。
不知道是邻居谁家的猫吧。她下床穿上拖鞋,慢悠悠地往窗户走去。一只可爱的波斯猫盘在窗台“喵喵”地萌叫,她瞬间被萌化了,打开紧闭的右侧窗,小心翼翼地将在左边的小猫咪抱进怀中,小声对它说:“你不乖哦,爬这么高,掉下去怎么办?”
看着怀中萌萌的一团,她又高兴起来,“你怎么这么可爱呀。你是谁家的猫猫哦,姐姐明天帮你找家家好吗?”
波斯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驯服地躺在她的臂弯,享受着温柔的抚摸。
冷气外泄,外面的热气冒了一丝丝进来,她就要关上窗户,忽而发现她家门前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抱着猫,小心翼翼地开门下楼。走到大门前时,心在砰砰地跳。深呼吸打开侧边小门,走出去一步,沈晋站在门外看她。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向前一步抱住了她,小猫被闷在中间极其不舒服地“喵喵”的直叫,她害怕会吵醒爸妈,便拉拉他的衣角,说:“去你家吧。”
波斯猫毫不怕生地在客厅走来走去的。沈晋坐在小吧台前,看着郭尧月忙来忙去的。
听见她问:“你这里没有蜂蜜吗?”
他回答:“应该有吧。”
“可我找不到啊,你放哪里了?”
“嗯嗯......不知道。”
郭尧月回头瞪了他一眼,想了片刻,往外走,“你等我一下哦,我回去拿。”
“不用了。”
沈晋拉住她,她站在了沈晋的面前。他与她平视着,结果当然是她败下阵来。她连忙移开视线,左右瞟瞟,见他衣领有些褶皱,便伸手抚平,问他:“还难受吗?今晚喝了多少哦。”
最后一句几乎是气音,微不可闻。
沈晋听见了,拉着她的手顺势放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跟上,将她搂向自己,两条大腿牢牢地将她固定住。
郭尧月原本双手僵直着,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便颤巍巍地攀上他的双肩,一切的发生都似是理所当然的。
仿佛置身于大海里一般,波浪一波波袭来,她的五官感受全被抛在半空中又急速坠落,跌进温暖的所在。她尝到了海水的甜味,可巨鲨狙击着她,她根本无处可躲。
她尝试着反击巨鲨,却被巨鲨报以更激烈的回击。她全身乏力,终于游不动了,她攀附着一方珊瑚,就要坠落海底。
一只大手将她捞住,呼吸瞬间舒畅,意识逐渐回笼,她趴在沈晋的肩上,脑海混沌一片。
沈晋好听、带着诱惑的声音在笑她:“怎么连呼吸都不会啊......”
她心里明明羞赧,却被他这话说得有了一丝力气羞怒。她张嘴咬他的肩膀,听见他闷哼了一声才松口。
“小野猫。”他又笑了。
郭尧月盯着被咬出了印子的衬衫,不忍再下口,只好捶他,反驳他:“混蛋,那是我的初吻......”
第一次被吻,她毫无准备,而且吻完就笑话她,太鬼畜了......
“好巧,我也是。所以你想好对我负责了吗?”
......脸皮也太厚了吧。
“我们21世纪不流行‘吻一次就要牺牲一辈子’这样的事情的。”
沈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引得她浑身战栗。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我们吻多少次你才对我负责呢?”
讨厌,谁要跟他讨论这些啦。她挣脱他的怀抱,顺了顺睡衣,低头说:“我回去睡觉了。”
转身就走,沈晋从后抱住她,他下巴在她头顶摩擦,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了下来,“晚安,月月。”
“晚安。”说完,她逃似的跑掉。波斯猫蹲在客厅中间,看着她落跑的身影,朝着沈晋“喵”了一声。
沈晋走近,蹲下来端详这只猫,一人一猫面对面对视,他伸手推了推它的脑门,惹猫不快。
“今后你姓沈。”
波斯猫不懂他说什么,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越过他走向沙发,找了个角落,舒服地睡了下来。
月明星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