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姜离最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子脚下,皇家重地的京城物价不是一般地高,连住客栈都要住不起了。她连着看了好几家,一天就要几两银子。如果这样的话,她的钱支撑不了多久。她决定找到客栈之后,就去找张怀瑾,不管他答应不答应。
今天阳光很好,柳姜离早早地出了门,她今天要去来仪阁。来仪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听闻里面的女子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貌美如花,其中以孟思凡为最佳。听说孟思凡以前是官宦人家,后来家族没落,辗转到了来仪阁,她生的极美更是颇有才情,最后成了花魁。柳姜离是有些心疼孟思凡的,如果没有变故她现在是位闺阁小姐,能嫁给如意郎君,没想到会这样。
她一边打听一边走,终于找到了,原来这个来仪阁就在那天那个布坊的另一条街,怪不得能在那里碰见来仪阁的花魁。
女扮男装的她进到来仪阁的门,立即有人过来招呼她。穿着讲究,三十到四十岁之间,风韵犹存。自称是这里的妈妈。她笑容夸张,分外热情,生怕柳姜离会转身离去一般。柳姜离被她身上的脂粉气熏得头痛,只能尽量离她远些距离。
“客官,您可是头一次来我们这,想听曲还是想看舞?”
“我想见孟姑娘,不知道能不能通报一下?”
妈妈上下打量了一圈柳姜离,笑眯眯地说:“公子,要见我们孟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您得提前约见,还要我们姑娘点头同意才行。公子,您第一次来,可是要'点花茶'呢?”
柳姜离觉得前半句她听懂了,就是不让见。后一句没有听懂。
“额,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来,什么是点花茶?”
“哎呦,这位公子,看来真是稀客啊,我们这有个规矩,第一次来的人要先支酒,说白了就是要点一桌酒,您呢,想见谁,想点谁就在这候着,姑娘那边自然会过来的。”
柳姜离想到自己那点银子,不舍得。
她知道跟妈妈说再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且不说她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有钱买酒席也不一定能见到孟思凡,何况自己只是来还几两银子,便准备转身走了。
她刚转过头,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柳公子,且等等。”
柳姜离回头看到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是那天帮孟思凡打伞的人。那位姑娘过去和妈妈耳语了几句,妈妈看了眼柳姜离,冲着那位姑娘点点头然后离开了。那位姑娘走到柳姜离面前,客客气气地说:“我们姑娘请公子上去。”
柳姜离感激地冲她点点头,便跟着她走了。
她们进了一扇小门后面,居然是一个庭院,中间的圆形水池中躺着莲花,周边树木葱葱,院子里还种植了各种花卉,开得正艳,后面还有假山,假山上有水落在了水池中,形成瀑布。她们穿过庭院,面前是一座青砖青瓦的二层小楼,虽然不大但是贵在雅致。她们上到二楼,那位姑娘停在门口,轻轻地扣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声,她们便推门而入。
进入门内首先便看到一张大桌,摆放着各式精致茶具和糕点。右侧也有一面桌子,上面摆放文房四宝,左边挨着的小桌子上放着古琴,右侧是书架,看起来藏书颇多。向左是一扇白玉大屏风,柳姜离刚看到那扇大屏风,便见屏风后翩翩走出一人,是孟思凡。
孟思凡请柳姜离坐在了桌子旁边,自己则坐在了另一边,看着领着柳姜离来的那位姑娘斟茶放在了柳姜离面前。柳姜离欣然道谢。
“孟姑娘,我是来还你钱的,可惜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说完便伸向袖子里取出了银子放在桌子上。
孟思凡哑然地看着桌上的银子,笑了笑。
“银子我收下了,只是没想到你一介女儿家,为了还我几两银子还真的跑来来仪阁。”
柳姜离没掩饰住自己的心慌,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弄翻了。
“姑娘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
“我在来仪阁多年,阅人无数,难道还看不出来男子与女子吗?”
柳姜离顿时无语起来,自己天天装得那么辛苦,居然被她一眼看穿。
“孟姑娘,不是我有意隐瞒你,我实在是有苦衷,还请你不要见怪。”
孟思凡微微笑了笑。
“你为了这几两银子一个女孩子跑到这里来,知道我是来仪阁的人也未加轻视,我心里是有些喜欢你的,怎么会怪你呢?”
“为何要轻视你呢,我觉得你长得就像天上的仙女,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呢。”
孟思凡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了。她仔细看了柳姜离一会,从她的衣服再到脸上。
“姑娘,你为何要作此打扮,听你口音不是京城的人吧。”
“我是江宁人来京城寻人,女儿家多有不便,我才女扮男装的。”
“那你可寻到人了么?现在住在哪里?”
“额,我现在住在二皇子府,人是找到了只是出了点其他情况。“柳姜离沉默了下并不想再开口的样子,忽然换了副轻快的语气说:”对了,孟姑娘,你知道哪间客栈便宜些么,我想租一间。”
孟思凡也没有多问,想了一下,说:“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外多有不便,不如住在这里不远的同福客栈,那的老板和我是熟人,我和他说下,让他给你便宜些,也方便多照顾你下。”
柳姜离对此感激万分,对孟思凡更是亲近许多。
“孟姑娘唤我阿离就好。”
“阿离,你也别唤我孟姑娘了,看着我应该大你几岁,没人的时候你就喊我孟姐姐吧。”
柳姜离拼命地点点头,那认真的模样逗得孟思凡又是一阵发笑。她们一起聊了许久,难得有人和孟思凡聊得这么投缘,她对这位阿离姑娘甚是喜欢,约定以后有机会再会,并让小兰帮柳姜离定下了同福客栈的一间房。
柳姜离回到二皇子府,向李修哲表达了自己想搬出去的想法。李修哲并未说什么,让柳姜离和阿沁说一声,但是不要让她多想。柳姜离告诉阿沁,自己已经准备去找张怀瑾,在二皇子府住着多有不便,让别人看到会影响二皇子府的声誉。阿沁便同意了让她搬出去,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柳姜离很快收拾好了随身的衣服,其实也没有几件,都是她来到京城后阿沁帮忙置办的。她回头看了眼自己住了许久的地方,临走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些许不舍。背着包袱,走出二皇子府,府门前一辆马车停着,赶车的是二皇子的随从,她见过的。
“柳公子,二皇子让我来送你一程,请吧。”
柳姜离对李修哲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他帮了自己很多。
柳姜离道了声谢,便上了马车,住进了同福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