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姜离一直在等江宁那边的消息，盼着自己早日逃脱杀人犯的身份，女扮男装心怀忐忑的日子，让她心累。

希望张怀瑾没有骗她。

最近的几天，她再也没有见过张怀瑾，他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不愿意去宰相府找他。听锦儿说阿沁最近身体很好，她也放心了些，她只是在李修哲在府上的时候去拜访过两次。阿沁趁着自己精神很好，想去西山的普陀寺上香，李修哲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并未答应。柳姜离知道阿沁的心愿，她的心愿是和李修哲有个孩子，她同柳姜离说过。想到自己很快就能以好友的身份随时见阿沁，也能回家见到父亲母亲，柳姜离很是高兴。

在等待张怀瑾的消息时，柳姜离也在琢磨着另一件事，她该怎么样让季府废除婚约。现在季伯父和父亲出于对方的原因，不一定会主动提。这件事本身是自己逃婚在先，连累季言玉成为闲话谈资，最好是季言玉站出来，这样既不伤害两家和气，又不影响声誉。思考了几天，柳姜离觉得应该从季言玉身上下手，只要他点头了，这件事情就圆满解决了，他恢复名声继续婚娶，那位张婉儿看起来很喜欢他的样子，季言玉么，应该也是喜欢对方的吧，她看见他那天对着张婉儿笑意盈盈。

至于自己，柳姜离知道已经没人会看上自己，那就在家陪父母一辈子，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季言玉，是时候去找他了。希望他还记得以前的情谊。

自从上次见到柳姜离后，季言玉一直都很忙，被季祖青打退的戎狄人再度骚乱，接连侵扰边境。皇上必会选用能干将才出征御敌，扫除外患。季祖青征战边疆多年，战功赫赫，皇上忌惮与他，所以一直让他赋闲在家。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众人纷纷揣测，也许皇上会考虑重新启用季祖青。朝廷虽然迟迟没有消息，但是下面的人有自己的揣测，每日登季将军府的门者众多，谁不想和朝廷重臣搞好关系，有备无患。

柳姜离等到将军府人微少了些的时候，上门去请见季言玉。

此时季言玉正在书房，房间里还坐着季孟玉。他们中间摆放着棋盘，其实季孟玉一贯是不喜欢下棋的，也只有他大哥喜欢下棋看书画画，这些消磨耐心的东西。他性格不羁，喜欢的是舞刀弄枪，以武会友。想到近来的动向，他就盼着皇上能开口，让父亲重征沙场，然后自己就去求父亲带他同去，虽然自己年纪还小，但是他也想在边疆杀敌报国，建功立业。相比较好武的孟玉，季言玉则显得沉静自持，他深懂得皇上的顾虑，太子似乎对这次的出征颇为关注，多次举荐他的门人，但是皇上并未决定。此番父亲能否成行，还未可知，只在皇上许与不许之间。看似最可能，其实也最不可能。

季孟玉放下一粒棋子后，道：”大哥，你觉得这次皇上会派父亲出征吗？“季孟玉看着专心下棋的大哥问。

落下一子，季言玉开口说：”你想让父亲去吗？“

”当然想了，大丈夫立与世间，自当保家卫国，建立功业。而且父亲在边疆多年，有他在必定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打得戎狄人再也不敢冒犯天威，抱头鼠窜而去。“孟玉一脸骄傲的说起。

季言玉猜到弟弟的想法，他和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像，一腔热血，不畏生死。

”孟玉，你可曾想过，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季府会怎么样？“

季孟玉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位极人臣，继续为国效忠，也许封侯也未可知。“

呵呵，季言玉轻笑了两声，还没等他开口，下人进来禀报：”公子，外面有个姓柳的人想见你。“季言玉执着棋子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回来棋盒。

季言玉沉声道：”请她进来吧。“

”是。“下人得到了回复，便出去了。

季言玉转头看向弟弟。”孟玉，我们改日再下吧，你先回你房间。“

”大哥，谁找你啊，你一向交往的人不多，除了江宁柳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姓柳的？“

季言玉戏谑的开口：”我认识了谁你都要知道么，那太子太傅家的苏小姐那日为何找上门来与你理论，你也没告诉我你怎么招惹她了？“

听到苏小姐的名号，季孟玉瞬间脸色僵住了，哀怨中带着无奈的神情看向他大哥。

”你能别提她了吗？瘟神一样，你不喜我问，我走便是，但是她再来，你千万别向上次那样放她进来，白白费我口水。这下我走就是了。“季孟玉气呼呼的说完，从凳子上跳起来就走出去了，还顺道踢了一脚半开的房门。

季言玉看了看他那无辜的红漆门，无奈的摇了摇头。

下人领着柳姜离来到季言玉的房间门口时，季言玉正在看着盘错复杂的棋盘。直到柳姜离走进房间来，他才抬头去看她。

几日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些，原本合身的衣服现下还有些松垮。精神似是不错，眉眼间少了些愁容。

柳姜离对这个房间还有些印象，多年来，内里的布置似乎一点都没变，当然不包括那个坐着的人。季言玉看着她走进来，行了礼，站在了一边，眼睛望向自己，静静地，又似乎在穿透自己看向别人。季言玉让下人离开，并关上了房门。房间的角落里点着的檀香，袅袅上升，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空中。

静默了一会儿，还是柳姜离先开了口。

”季公子，我有些事想问你。“

季言玉还是静默着，整个脸庞沉浸在斑驳陆离的光亮中，看不太清晰神情。

”何事。“

柳姜离听不出他的情绪，稳了稳心神，继续说。

”你，如果现在你见到柳姜离，你会做什么？“

柳姜离说完，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这关乎到接下来自己所面对的问题。

并未听到回答，只看见季言玉从光影中站立起来，朝着柳姜离走来，最后站在她的面前。柳姜离没想到他会突然走到自己身边，瞬间紧张起来。她看着他站定，眼睛望着自己，这会她看清楚了他的脸，和他眼睛里的自己。她听到他开口，愣了一下。

他刚才唤了她一声。

”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