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婆婆,您可会饮酒?”黎潇双手举碗,移向对面之人。
涂三婆子的神情中突然泛起一丝为难,终点头回应,道:“许久未喝了,今日喝些倒也无妨。”
她双手端起了碗,继续道:“小医师初次喝酒,随意即可。”
“好,多谢涂婆婆。”黎潇微笑回应。
说完,二人酒碗相碰,各自仰头饮酒。
便是在此时,黎潇做了一个决定。
明日,待火姐姐将母亲救醒,他们立刻离开村子。
方才,涂三婆子双手接腰牌时,黎潇无意间看到了她双手虎口处的老茧,脑中突然闪过乙汀的话‘那是练剑形成的老茧’,担心看错,黎潇再次引她碰碗喝酒。
细细地瞧了一番,果真是老茧!
不仅如此,黎潇还发现涂三婆子的手同她的面容年岁不符,虽已接近,但仍显年轻。
黎潇学医数年,人体不同阶段的基础特征,她绝不会看错。
所以,眼前之人很有可能是一位假扮涂三婆子的练武之人!
黎潇心绪起伏,竟未注意酒水辛辣,双手捧着碗一直喝。
“小姐......小姐......”甲汀有些着急喊道,第一次喝酒,不能这般逞能啊!
黎潇回过神来,方觉舌头肚子火辣辣地烧。
碗中酒已大半入肚,她赶忙取出银针,为自己解酒。
“小姐,哪有刚喝完酒便解酒的道理?”乙汀打趣道。
黎潇的脸已微微泛红,轻笑道:“我不胜酒力,自然要解,不然便白白浪费了甲叔的一桌好菜,乙汀叔,您也需要扎几针吗?”
她侧头望向乙汀,似乎想从乙汀眼中读出些什么,但乙汀却只是落寞一笑,摇头道:“多谢小姐,但小的今日求醉,还是不解了......”
黎潇一怔,道:“那您今日便多喝些,我们开饭吧!涂婆婆,咱吃饭......”
......
天边晚霞渐渐暗淡,弯月早已现身,二者在空中争夺光源,终是弯月获胜,大放光芒。
是夜,黎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难道涂三婆子便是乙汀叔今日想要传达给她的信息,可他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即便在家中不能说,为何不在医馆说?
除非,四处都有人盯着!
她突然想到入村时,自己曾听到身后的官差嘟囔‘这几日,不要命的人怎的一个接一个......’
也就是说,她来村子的那几日,有不少人入村。
但这几日她在村内走动时,未曾看到,也未曾听闻,除她以外近几日入村之人。
那些人都去哪了!?
难道如同看护律哥哥的护卫一般,都隐藏在角落,随时待命?
不知为何,黎潇隐隐觉得,这些人这些事,都与自己,与母亲有关,难道是自己魔怔了么......
但倘若真的如此,自己便错疑了乙汀叔,也许,他确有不能开口之由,但绝非背叛母亲之人。
而幕后元凶,想取母亲性命之人,能够调动诸多势力,却要用不被人察觉的毒药,说明他不想被人知晓母亲的死因,若是母亲死于疫症,便不会有人追查他。
黎潇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若她找到疫症缘由,破解了疫症,便相当于破了他的计划。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是为了置这些村民于死地,保证计划不会被破坏而来?
黎潇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一声冷汗。
次日一大早,黎潇隐秘交代甲汀乙汀收拾东西,暗示今日离开。
乙汀收到暗示时,他看向黎潇的神情,似有一丝欣喜,好似还有些感动。
黎潇则回以笑容,如同最初般,温暖纯粹。
昨夜她想明白了,纵然他身上有疑问,只要他未有害母亲的心思,她便信他。
已是这般危险的境地,她不该再猜疑身边之人。
况且,乙汀叔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母亲,若不是他将自己带来此地,母亲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思索间,黎潇已帮母亲施完针。
她俯下身躯,轻轻地抱住母亲,凑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母亲,今日我们便离开这里。”
这几日,她时常会同母亲讲话。
师父说,昏迷之人并非完全听不到,或许在某一个间隙,母亲便能听到自己的话。
这般想着,她的脸上漏出了温暖的笑颜,继续道:“母亲,您一定要醒过来......潇儿等着您。”
片刻后,黎潇来到医师院落。
今日新增的病患果然比前几日少了许多。想来,她昨日的话,村长应是听进去了,也安排下去了。
她帮病患施针后,熬药前,托人唤了村长过来。
屋内。
“村长伯伯,您瞧,这几张桌上的药草,都是院中病患的药,我已做好标签,写好方子,您后续安排人为他们煎药便可!”黎潇淡然开口。
“小医师,您要走了吗?”村长微微皱眉,今日新患病人数骤减,他已相信了黎潇昨日的推断,但院中病患未好,他不得不担心。
黎潇点头,道:“您莫要担忧,只要按照我给的药方煎药,最多七日,院中病患都会痊愈。”
村长叹气,道:“可这村子封锁着,您如何出的去呀!”
“我亦只能试一试!”为了救母亲,无论再难也得闯,大不了带着母亲一同上淬眠山,正好看看那假扮山鬼之物。
黎潇心中坚定,今日一定要走。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若今日不走,恐遭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