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薷寞被安己用关在家后,楚末便时不时送点新鲜玩意儿来给安薷寞和徐倚岩解闷。但他自己却甚少出现,总是托小厮送来,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安薷寞托着一个精致的竹编小花篮,另一只手从桌子上的花瓶里摘下些花瓣放进去,实在无聊得狠。徐倚岩却忙着绣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淡雅的水蓝色,衬以稍华丽的金丝线,一针一线都不马虎。
“咦,倚岩姐姐,你这是要给哪个意中人呀!”安薷寞觉着这荷包不像是徐倚岩这等大家闺秀所用样式,便笑嘻嘻地打趣道。
徐倚岩有些羞涩,轻轻地推了一把安薷寞:“寞儿你又胡闹,你玩你的花篮去。”
安薷寞登时来了兴趣,抛下花篮,往徐倚岩那里凑过去:“好姐姐,你告诉我嘛,告诉我是谁,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嘛,你喜欢的是哪家公子呀。”可安薷寞转念一想,徐倚岩并不外出哪里认识什么其他的公子呢。
“寞儿不要胡闹了,我这就是随手做的罢了,你若是喜欢,我就给你好了。”徐倚岩笑着把花篮又塞到安薷寞手中。
安薷寞笑嘻嘻地将一朵花别在徐倚岩的耳畔,“姐姐还是留着给意中人吧,不然再做一个多费功夫呀。”
徐倚岩脸微微红:“寞儿莫要胡说了呀。”
两人嬉笑打闹到黄昏,天渐渐暗了下去,徐倚岩便回房歇息去了。安薷寞因晚饭多吃了些,略有些不消化,便独自往花园里走去,消消食。
她走到湖畔,伸手拨了拨清澈的湖水,湖面上映着点点星光。她惆怅地想,宫里会有这么静谧的夜色吗,她还能这么自由吗。一切都还未知,她格外想念清冷的阿泽,不知这几天未见到她,他是否也有那么一点想念呢。
“寞儿……”身后突然传来楚末低沉的声音。
安薷寞吓得转身,看见夜色里的楚末,不禁埋怨:“这大晚上来做什么!要吓死我吗?”
楚末的脸躲在阴暗中,安薷寞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闻见了一丝酒味。“你喝酒了?你难不成是从围墙那里翻进来的?”安薷寞靠近了一点,仔细地嗅了一下,“你怎么喝酒呢?快回去吧,外面不安全的。”
楚末的手指动了动,猛地把安薷寞拉进自己的怀里,安薷寞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挣脱开,却不曾想楚末抱得很紧很紧。
“楚末你怎么了……你先松开好不好……”安薷寞慌不择路地敲着楚末的胸口。
“寞儿……寞儿……你不要嫁给二皇子……我去跟安伯父说,我娶你,你就不要嫁到宫里了好不好……”楚末抓住安薷寞的肩,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安薷寞的心疯狂地跳动,她扭过头去,不想与楚末的眼神有接触。“你……你这是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安薷寞刚想叫人,便被楚末捂住了嘴,楚末知道自己是清醒着的,他不过是想借着酒劲说出他憋了很久的话罢了。
“寞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阿泽,寞儿,我喜欢你好久了……我每天都经过六扇门,我每天都想看看你,我为了你我愿意站在你父亲的阵营里……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被二皇子召进宫,我有多害怕,我怕他让皇上赐婚,寞儿,你为什么是安丞相的女儿,为什么偏偏二皇子选中你了……”楚末越说越激动,说完,他有些颓废地松开安薷寞。
安薷寞平复了一下心跳,她轻轻地开口道:“楚末,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喜欢阿泽,我不想嫁给二皇子,我也不想嫁给你。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感觉得出来,但是,我现在处境很艰难,如今我爹已经快为了我要告老还乡,如若我再嫁给你,岂不是断了你的大好前途,我不能这样做,楚末,你回去吧。”
楚末苦涩地笑了,他踉踉跄跄地朝围墙那里走去,却突然回头,“寞儿,我回去就要定亲了,我原以为只要今晚你答应我,我就可以不用娶我不喜欢的女子了。”
安薷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看着楚末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暗暗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慢慢地往房间走去。
云佩正在房间门口等着她,察觉到安薷寞的脸色有些许不对劲,“小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哭过了……”
安薷寞勉勉强强提起精神,“哭什么,不过是打了几个哈欠罢了,快扶我回去睡觉吧,今儿也倦了。”
云佩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扶着安薷寞回了房间。自己回房间后,也不敢睡得太沉,时时刻刻注意着安薷寞房间里的动静。
安薷寞在床上翻来覆去,耳边不停地响起楚末的声音,她焦虑难安。
安家与楚家交好,但楚家子息薄弱,现今唯有楚末的祖父与楚末相依为命。祖父早就想要一个重孙儿,几番想要给楚末择一贤妻,但都被楚末推脱过去。祖父不是不清楚楚末心之所在。楚末一心念着安相府的大小姐,那大小姐也与楚末情谊深厚。祖父也曾想替楚末登门求亲,谁却料二皇子抢先一步提出求娶安大小姐。祖父知晓自己已年迈,便做主替楚末择了韦知府的大女儿韦尔馨。楚末不敢违拗祖父,他便一搏,如若安薷寞愿意嫁给自己,他愿意背了罪名向韦家退婚。
可他终究还是屈服了。
他曾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安薷寞对阿泽只是一时兴起。他在去军营的路上听说安大小姐让一个写字先生替她写字,便倒转方向朝六扇门而去;他发现安薷寞朝着临兮客栈走去,他就知道那个写字先生在那里;但他想,只要安薷寞还愿意和自己去赏花灯,就说明她只是一时兴起,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几天后,京城便人尽皆知,楚末将军与韦知府家大小姐喜结连理,楚家的订亲仪式操办十分隆重,皇上也为他年轻的将军送去贺礼。
楚末也收到了安薷寞送的贺礼,准确地说,是给韦尔馨的贺礼——楚末曾经送给安薷寞的东海珍珠耳坠。曾经楚末与安薷寞比试武功,楚末手脚没有轻重将安薷寞打哭后送的礼物。
安薷寞知其贵重。
这是她早已想好奉还的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