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虽然是秦府的嫡出小姐，但是她也没有资格查账。

但是如今秦若曦大婚在即，需要置办嫁妆，便给了秦若曦极好的机会。

秦若曦出嫁，秦府怎能不出嫁妆呢？

秦宣和出身寒门，当年独身一人入京赶考，哪里来的家业？

不夸张的说，如今秦府公中的财物几乎都是陈青云置办的，而秦府名下的那些铺子，也都是陈望舒带来的嫁妆。

饶是陈望舒去世之后徐氏跟秦宣和更换了许多铺子里的人，但是陈青云总有自己的办法在那些铺子里安插一些人手。

所以对于那些铺子的情况，陈青云的心里大致有数。

秦若曦如今只需要将秦府的账目跟陈青云那边调查到的账目对照一下，有没有出入，自然能够一抹了然。

秦若曦让张姨娘将自己怀孕的事情暂且隐瞒了下来，随后请陈青云出面见了秦宣和，让陈青云去谈她嫁妆的问题。

按照东月国的习俗，女子的嫁妆归个人所有，是不需要交到府上的。

所以很多女儿出嫁的时候，除了府上公中出一部分嫁妆，母亲也会私下里再贴补一些给女儿作为体己钱。

陈青云在陈望舒死后一直没有跟秦宣和提起嫁妆的事情，如今出面去找秦宣和要两间铺子给秦若曦添嫁妆，说是替陈望舒尽一份心。

秦宣和就算是心中有些不甘愿，却也无从拒绝。

毕竟，两间铺子而已，不算很过分。

陈青云若是强制要求他将所有的铺子都给秦若曦，秦宣和也没有办法。真要是闹大了，是他面子上不好看。

所以秦宣和很爽快的答应了，那两间铺子的账本亦是很快便到了秦若曦的手中。

秦若曦将秦府送来的账目跟陈青云派人做的账目一对照，这些年来，竟是有数万两银子的亏空。

秦若曦暗自震惊，心里却是更安定了几分。

先前她只是怀疑徐氏会中饱私囊，但是如今看来，徐氏贪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秦若曦又用了几天时间，拿到了足够的证据，便叫了张姨娘一同去见秦宣和。

书房之中，秦宣和看着秦若曦跟张姨娘一同前来，只以为是要谈秦若曦大婚的事情。

熟料，秦若曦朝着秦若曦福身行了一礼，满脸笑意。

“若曦给父亲贺喜了。”

秦宣和意外，“嗯？有什么喜事？”

秦若曦笑道：“父亲，张姨娘有身孕了。”

秦宣和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秦若曦的话，竟是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紧接着，他激动地看着张姨娘，“真的有了？！”

张姨娘娇羞的点头，秦宣和看着她这反应，立刻起身，脚步竟是都有些踉跄。

“好，太好了啊，你竟然有身孕了！”

秦宣和握着张姨娘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秦宣和是真的激动，他最小的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这府上当真是已经十多年都没再有小孩子。

几年前张姨娘怀过孕却没有保住，在此之后，府上的夫人跟妾侍肚子都没有动静。

秦宣和虽然不说，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再有孩子。

如今张姨娘有了身孕，秦宣和如何能够不惊喜？

秦若曦看着秦宣和此时的模样多少有些意外，心中却也忍不住思忖，当初自己母亲怀孕的时候，秦宣和也是这般开心吗？

可是，从现在来看，秦宣和这般精于算计，只在意他自己。

不管是自己还是秦若兰，亦或是秦若云跟秦碧莲，都只是秦宣和攀龙附凤的筹码而已。父女之间的关爱，秦若曦真的是感受不到。

所以，秦宣和如今得知张姨娘有了身孕这般开心，究竟是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而欣喜，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有更多的筹码可以攀龙附凤，所以才会这般欣喜呢？

秦若曦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却是有丝丝苦涩跟嘲讽。

这样的父亲，当真是让她无奈。

张姨娘看着秦宣和这般激动，心中也是欢喜。

她柔顺的靠在秦宣和怀中，却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见秦宣和的目的。

她柔声道：“老爷，妾身当年小产伤了身子，多亏了这些日子三小姐给妾身调理，妾身才能再次有孕。这次，真的是要好好的感谢三小姐。”

秦宣和意外的看着秦若曦，“你帮她调理过身子？”

秦若曦点头，“此时瞒着父亲，是若曦不对。”

她话音刚落，张姨娘便拉着秦宣和的手，急切道：“老爷别怪三小姐，是妾身求三小姐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也是妾身去求三小姐帮着调理身子的。”

“老爷，妾身实在是担心……”

张姨娘咬着嘴唇看着秦宣和，没有再把话下去。

秦宣和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很清楚张姨娘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他握着张姨娘的手沉声道：“你放心，这次你不会有事。”

这话，似是在宣誓，秦宣和的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张姨娘之前的孩子就那样没了，秦宣和怎么可能会不心疼？怎么可能会不怀疑徐氏？

但是，秦宣和当初还要仰仗徐府，而且执意抬张姨娘入府的时候就跟徐氏爆发了非常激烈的矛盾，好不容易才安抚好。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秦宣和又怎么敢跟徐氏再起冲突呢？

孩子已经没了，秦宣和不能赔了孩子再赔了夫人，所以这件事情，秦宣和也只能够不了了之。

但是，如今张姨娘再次有孕，秦宣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若曦，张姨娘胎像如何？”

之前大夫说过，张姨娘小产伤了身子，难以再有身孕。

如今怀上，只怕也不是那么安全啊。

秦若曦的神色认真起来，“若曦今日来，就是想要跟父亲好好的说一说张姨娘的身子。”

“张姨娘的身体先前受损太严重，而且服用的汤药，根本就不对症，若曦……”

“等等，你说什么？她服用的汤药都不对症？”

秦宣和眉头紧拧，一脸震惊之色。

秦若曦颔首，张姨娘却是非常适时地落下了泪来。

“老爷，妾身知道您也有难处，当初您肯将妾身接到府上来，妾身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实在是不想用这些事情叨扰您。”

“但是，妾身这些年，真的是想出去求诊都不行啊……”

张姨娘委屈的哭诉出声，如今这话，倒全然都是真的，委屈亦是真的。

在遇到秦若曦之前，张姨娘自己都已经绝望了。

但是她不是不想要叨扰秦宣和，而是她早已经对秦宣和失望，信不过这个男人。

秦府之中徐氏只手遮天，秦宣和根本就不管后院的事情，她这个做妾侍的，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秦宣和暗狠咬牙，脸色阴沉的厉害。

“徐氏！她竟敢……”

秦若曦看着秦宣和稍稍冷静了几分，这才再次开口。

“若曦看过张姨娘先前的药方，那方子看似调理，却对张姨娘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帮助，而且是药三分毒，那些药长期喝下来，只会让张姨娘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还好张姨娘警觉，主动来找若曦帮忙。若曦如今给张姨娘调理了身子，她虽然是能受孕，但是终究是耽搁了这么多年，她的身体比起寻常人来说，还是要弱一些的。”

“如今有了身孕，张姨娘应当静养。”

“那就好好养着。”秦宣和立刻开口。

他握着张姨娘的手未曾松开，心中紧张。

“若曦，张姨娘的孩子，能保住的吧？”

秦若曦认真道：“只要好好休养，不出意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若曦觉得，这掌管府上中馈的事情，张姨娘还是不要再做了。府上事多，张姨娘若是劳心劳力了，这胎像未必能够稳固。”

“好，那就让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