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冬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弯腰采了两朵小红花,一朵插在梁惠凯的头发里,一朵插在自己的脑袋上,然后翻身上马,让梁惠凯牵着马往前走,驯马师跟在身后拍照。拍完照,王冬冬挽起梁惠凯的胳膊指着悬崖边说道:“咱们去那儿等着看日落。”
看着貌似坚强的女人,梁惠凯心里酸酸的,本想挣开她的胳膊,可是又不忍心打破她心中的幻境。刚才让他戴着花、牵着马,无非是王冬冬心中的一份执念和梦想,想着他是新郎、她是新娘。但王冬冬为什么只让拍背影,他不太明白,或许王冬冬是要说,我是不会打扰你以后的生活?
碧空如洗,白云似絮,碧浪涌动,花海斗艳,有名的无名的野花,接天遍野,争相怒放,长长的木栈弯弯曲曲伸向草原深处,直到看不到一丝踪影。王冬冬依偎在梁惠凯的身旁,梁惠凯不自觉的环着她的腰,慢悠悠的走在木栈上。感受着身旁小鸟依人,灿烂的像花一样的女人,梁惠凯心里满是苦涩、爱怜,真想答应她,一辈子和她走在这无际的草原上。
等他俩走到悬崖边时,太阳已经挂在山巅。山风吹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王冬冬仰着小脸说道:“我冷。”梁惠凯暗叹口气,抱着她坐在悬崖上。放眼望去,燕山余脉层峦叠嶂,千沟万壑连绵不断,澄空澈净,碧霄呈瑞。不一会儿,目光所及之处,半边天开始由白变红,山峦覆盖上了层层神秘的面纱。
突然,天际交接之处喷出一道灿烂无比的霞光,刹那间,天空都被染成了深红色,像是一片波澜壮阔的红色海洋,红得几乎滴血,又像是一朵大大的红牡丹在天边怒放,尽情的喷芳吐艳。
王冬冬由衷的赞道:“太美了,不虚此行!你坐着。”匆匆的站起来,从梁惠凯的后背摘下相机和支架,在身后鼓弄一阵儿,然后跑过来坐在梁惠凯的身边,拉过他的手环在腰上,就听身后咔嚓一声。梁惠凯问道:“我给你拍几张?”
王冬冬说:“不用,只想和你合影。我常常幻想你能带着我去兴安岭的原始森林、去登华山、去九寨沟、去海南、去三峡,每一处都留下我们的背影,因为每一个背影都饱含当时的温度和情绪,每一个背影都有着一段故事。任时光匆匆,悲欢离合,只要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就足够了。”
梁惠凯心里惭愧,想说我满足不了你这简单愿望,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王冬冬像是知道梁惠凯的心思,抱着他的脖子微微用力坐到了怀里,亲了一口说道:“我不是给你出难题,那只是我的梦想而已。唐三藏不是说了吗?来世若有缘分,虽然我也只想今生,不想来世,恐怕也是一厢情愿。”
王冬冬越是如此,梁惠凯心里越是愧疚,只想疼她、怜她,黯然说道:“咱们俩人相遇就是一种错误,但愿有来生吧。”王冬冬咯咯一笑说道:“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出来玩儿就是寻开心的。回去吧,咱们还去树林里支上帐篷。”
走了没几步,王冬冬娇滴滴的说道:“八戒哥哥,我腿疼,走不动了,背着我。”也不管梁惠凯同不同意,把他后背上的相机摘下来,背到自己肩上,一纵身就趴到了梁惠凯的后背上。
行走在坦荡如砥、绿草如茵、野花遍地的草原上,王冬冬只觉得时光停滞,心神俱醉,如在梦中,咬着梁惠凯的耳朵问道:“会唱猪八戒背媳妇吗?”
梁惠凯说:“不会。”王冬冬笑笑说道:“这几天我特地学了这首歌,就等着今天用了。我唱一句你跟着学啊:都说俺老猪肥又胖,肚皮大呀,耳朵大,有呀有福相。”
王冬冬的秀发轻抚着梁惠凯的脸庞,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里,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比猪八戒帅气多了,我不唱。”王冬冬把小手伸进了梁惠凯的衬衣里,找到那两个小突起使劲掐着,凶巴巴的说道:“你敢不唱?我给你掐掉!”梁惠凯吃疼,说道:“你的指甲太长了,疼!”王冬冬笑嘻嘻的问道:“唱不唱?”
梁惠凯心想,今天就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吧!跟着唱了起来:“老猪俺今天喜洋洋,背着俺的新媳妇,一边走一边唱,一呀一边唱,出了高老庄,一路好风光啊!叫声娘子,听俺把话讲……”
翻来覆去的唱着这首歌,梁惠凯终于学会了,一路上把王冬冬逗得咯咯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放马场。取上帐篷,两人向远处的树林走去,等他们走到时,天已黄昏。这时已经零星的有人支起了帐篷,还好上次他们睡觉的地方没人去,把帐篷支好,拿出吃的,开始晚餐。
王冬冬咬下一块黄瓜,叼在嘴里,凑到了梁惠凯面前。梁惠凯伸手要接,被王冬冬抓住他的手按了下去。看着那红艳艳的嘴唇里含着一块水灵灵的黄瓜,梁惠凯心头一颤,脑子发热,张口咬住了。
王冬冬媚眼如丝,娇滴滴的夸道:“好宝宝,真乖!”接着又用嘴撕了一块熟食凑了过去。两人你一口我一嘴,合着对方的口水统统咽了下去。柔情蜜意的吃了一会儿,王冬冬的小脸蛋早已红扑扑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哪还有心思再吃?把食物推到一边,趴下来说道:“给我按一会儿,腿疼屁股疼。”
裙子薄薄的,按下去都能感到女人光滑的肌肤,梁惠凯心猿意马,感觉帐篷里的温度也渐渐的升高了。按了一会儿,王冬冬坐了起来,不敢看梁惠凯的眼睛,羞羞的说道:“你趴下,我帮你按按。”梁惠凯说:“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
王冬冬鼓足勇气上去亲了一口,顺势把梁惠凯按倒,坐在他的腰上轻声说道:“不准回头啊。”梁惠凯乖乖地趴在那儿,感觉身上的人欠了欠身子,接着就是一阵儿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多大一会儿,王冬冬的整个身子趴了上来,梁惠凯马上感到后背上热呼呼的,脑子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残留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要出事了!艰难的说道:“冬冬,别犯傻!”
王冬冬低下脑袋,脸贴着脸低低的说道:“你别说话,听我说。前段时间家里告诉我五一要结婚,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我不担心和王旭结婚,因为和谁结婚都不是我情愿的,也无所谓,而是害怕我的身子给了那些肮脏的男人,心里特别厌恶、恶心,一直恐慌不安。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想把第一次给了你。”
王冬冬的心脏砰砰直跳,如同擂鼓一般传到了梁惠凯的身上,像是引起了共振,以至于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脑子供血不足,晕晕乎乎的说道:“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王冬冬说:“上帝也会原谅你的!不要再说话,让我做你一天的新娘吧。”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暂短的幸福掩盖不了内心长久的失落,王冬冬拥着梁惠凯睡着了,眼角却一直含着泪水。看着怀里的玉人,梁惠凯心乱如麻,百味俱全,不知道该爱怜,惭愧,还是痛恨自己,这以后该怎么处?胡思乱想半天也没个头绪,昏昏的睡着了。
清晨,梁惠凯被鸟叫声惊醒了。当他睁开眼时,王冬冬也醒了,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梁惠凯轻轻的把她揽到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冬冬摩挲着他的脸说道:“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我只想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自己最爱的人。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梁惠凯叹口气说道:“冬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如此,我何尝不爱着你?知道你要订婚的那一天,我都快疯了,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独自跑到旧机场,一天没动窝儿,在那儿愣是抽了一条烟。好不容易从这段感情里走了出来,咱们又发生了这种事,我怎么能当做没发生一样?”
悲凉的情绪刹那间涌上心头,王冬冬泪眼婆娑,抽泣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那天你去那个饭馆吃饭,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没想咱们以后会怎么样。起来吧,我要回去上班,以后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两人悲悲戚戚的回到医院,谁知王冬冬刚下车,爸爸和妈妈从一旁闪了出来。见闺女从一辆北京牌照的车上下来,妈妈疑惑的说道:“我就猜到你不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的!这是谁呀?”王冬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梁惠凯先是一惊,忽然内心里又平静下来,已经这样了,不能让王冬冬独自面对吧?一咬牙就从车上下来了。王冬冬吓了一跳,喝道:“你还不走,下来干什么?”梁惠凯苦涩一笑,说道:“叔叔阿姨好。”
两人出去一晚上,这能干什么?王冬冬的妈妈气坏了,双手发抖,哆哆嗦嗦的指着梁惠凯骂道:“你这千刀万剐的东西,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勇气,还敢下来见我?老王,你还站着干什么?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王冬冬吓得赶紧窜到梁惠凯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说道:“爸爸,是我找的他,这事不怪他,要打你把我也打死吧。”妈妈更生气了,霍地举起了巴掌。可是看着闺女决绝的表情,她犹豫了,前段时间闺女因为婚事已经受了不少委屈,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真担心这一巴掌下去会对闺女造成什么伤害,心里一软就没打下去。
王冬冬爸爸叹口气说:“这儿都是她的同事,别闹了。小亮,你先走吧,这件事回头咱们再算账。”王冬冬妈妈恨恨的骂道:“还不滚!”
梁惠凯灰溜溜的开车往回走,正犹豫着是去牛家村还是回乌龙沟,金宏泰打来电话说道:“小梁,你回来吧,我在矿上等着你。”不用说,王冬冬的爸爸肯定给金宏泰打电话了,只是回去会发生什么梁惠凯就不知道了。但是听着金宏泰的声音很平静,或许只是教育自己一顿?
在这个地方梁惠凯怕两个人,一个是王冬冬的妈妈,一个是金宏泰。发生这种事,梁惠凯更是羞于见他了,忐忑不安的回到矿上,耷拉着脑袋进到金宏泰的办公室。金宏泰摇摇头说道:“坐下吧!我曾经说过,是冬冬一直在追你,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关键还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你说我说的对不?”
梁惠凯涩涩的说道:“您说的对,这都是我的错。”金宏泰说:“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就直说吧,冬冬的爸爸想让我把你撵走,但是他可能还不知道你在别的地方还有事业,我就顺便答应了。也就是说,我这儿你不能干了,但是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以后全靠你的造化了。”
梁惠凯诚恳的说道:“我能理解,也不会怨您。您在我的心里是我的引路人,是我的老师,是我的长辈,不管如何,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金宏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闺女,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半个女婿,可这也太乱了吧?叹口气说道:“你哪儿都好,就是男女感情处理的不利索,糊里糊涂的执迷不悟,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要记住,动什么也不要动感情!哎,劝你也没用,好自为之吧。”
梁惠凯羞愧的低下脑袋说道:“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对不起了。我今天收拾收拾就走。”金宏泰说:“回头我把帐清清给你打到账户里。大致给你说说,长石矿的股份,我给你二百万吧。”不等金宏泰说完,梁惠凯马上说道:“金总,您千万别这样,那个矿一分钱我也不要。”
金宏泰说:“这事儿你就别争了。做生意要讲规矩,说的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得给你。以后我也帮不上你了,这些钱给你还有点用。还有金矿的四十万押金一并给你,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给你凑个整数,二百五!希望你能够吸取教训!”梁惠凯的脸腾地红了,尴尬的说道:“好吧。”
估计是自己说的“二百五”有点滑稽吧,金宏泰忽地笑了,说道:“通过这一阵儿的观察,我看赵老四也可以,你就放心,这个矿我让他开了。”梁惠凯连忙说:“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