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了，太阳还挂在西边，还没有落山。看来婆婆是不想让人休息了。

思思不想让孩子夹在中间，毕竟那是他们的奶奶，思思让两孩子呆在楼上，思思关上楼梯口的门。自己出去面对婆婆。

方老太穿着一件暗红大花的衣服，那衣服是淘宝6.18搞活动的时候，思思在网上给方老太买的，一年两次衣服，6.18一次，双十一一次。思思总觉得也没多少钱，孩子少吃一顿必胜客就省下来了。看来是供出了个白眼狼。

方老太一米五的身高，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正在那破口大骂：“思思你个**，我儿子在医院里不知死活，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你个败家娘们，你把我儿子的钱交出来。这房子是我儿子给我盖的，你一回来就把我给撵出去。你个不要脸的。你个克夫的白虎精。我X你十八代祖宗，你连大伯哥都打，你克死了我的二儿子，还要打死我的大儿子。我不活了。你打死我算了。”骂着骂着方老太就地一坐，拍上了大腿，哭了起来。

天还没黑，周围乘凉的人们都聚到思思家门口，有人劝方老太别作了，有人问方老太是什么情况，方老太是别人越劝，哭的越凶，骂的越凶。还有人说，哟，方军怎么思思了，还被思思给打出来了？

思思走到院门边，隔着门看了婆婆一眼。

就那一眼，就让婆婆闭上了嘴。思思嫁过来十多年了，十多年来，婆婆撒泼也好，漫骂也好，思思从来不和她吵，思思就是这样看她一眼，然后那个月就会忘了给零花钱。

她自己也知道方舟挣的钱不够养孩子的呢。而且方舟一直认为思思给的零花钱给多了，认为他们老两口自己手上有三十亩地，再加上方舟的十五亩，够生活的了。

这十多年她能活的这么舒心，就是思思每年给的一万六还有方舟的那十五亩地的钱都在她手上，也就是说一年二儿子一家等于给了二万多的生活费。在这十里八乡，这生活费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再说自己还有三十亩的地。

“妈，方舟只是昏迷，还没死呢？你这么想他死吗，怕他死不了还要咒他？”思思一边开锁一边轻声问。

方老太一听思思说话，也不哭了，也不拍腿了，就坐在地上直流泪。眼神朝人群中乱瞟。但是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妈，你别坐地上，就算是夏天，地上也有湿气。”思思打开门伸手去扶方老太。方老太还想往地上赖，思思一个用力，方老太就站了起来。

“妈，您今年还没六十呢，好日子在后头呢，别成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再说了，还有你大孙子孝顺你呢。你大孙子还没娶媳妇，你还没有抱到重孙子呢。”思思温柔的说，伸手给方老太拍了拍身上的灰。

方老太彻底不再反抗了。因为有一次她在背后说思思坏话，被思思知道了，那个月就没给钱，自己找到了二儿子告思思的小状，二儿子当时就说了一句，六十周岁才算老人呢，赡养费到了六十再给吧。

思思扶着方老太又问，“妈，你是不是在电视里看到方舟昏迷着，急的。犯病了？”

方老太就势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头。“唉哟，我胸闷，直犯迷糊。唉哟。”

屯里人都知道方老太是什么人，都没有搭理她。就围着思思问方舟的情况。

思思眼里含着泪水，把方舟的情况大概的说了一下，只是没说是出国的那些，

然后思思说“不错了，还只是昏迷着，电视里刚刚才报的，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万尸化的已经被人道毁灭了。没死就还有希望。”

“原来是方舟让我瞒着的。怕爸妈听了着急。你们也知道我妈有病，方舟怕我妈一急再犯病。所以让我带孩子回来了，就是怕万一我妈知道了，我好照顾着点。我只知道他转移到小汤山了，电话也打不进去。情况也不知道。”

村民们议论纷纷。“是呀，你妈一急就会发精神病，还真不能让她知道。这是谁告诉你妈的，让你妈急成这样了。”

“还能谁，方舟他哥呗。今天下午方军来我家就咒方舟死，然后要分方舟的遗产。

我们哪里有钱？我们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的，结婚的时候是自己花3000块买的个土房。连办酒席的钱都是我和方舟自己拿的。我们结婚也没要地，方舟的地一直给爸妈拿着的。地补钱，包地的钱都给在老人那，然后每个月还要给他们生活费。

我们养着两个孩子，才出去打工打六年，房子是又才盖起来的，盖房子的钱还是和我娘家亲戚借的。手上哪来的钱？”

东院的范婶接话：“是呀，你们俩真的不容易。”然后范婶冲着方老太说：“方家嫂子，你好命哦。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有个好儿媳妇。从来没短过你花销，你哪能那么骂人呢。现在谁家婆婆敢这么骂儿媳妇，儿媳妇不撕了她。”

然后又抓着思思的手：“思思呀，别和你妈一样的，她有病。咱不和她生气。”

“婶，我没和她气，我知道，她有病。我哪能和她一样的。回来不就是怕她犯病吗。啥也没敢告诉她。”思思一口一个方老太有病，把方老太给憋的就在那哼哼了。

“婶，你是知道的，就我们手里那两钱，我们在南方也买不起房子，在这盖一个留着以后老了回来有个窝。

房子盖好了，房子放着也是放着，爸妈愿意在哪边住就在哪边住。谁想到大伯哥就想占我家的房子，方新浩还说这房子以后是他的。我不是和我妈生气，是方军太欺负人了。

我不让他滚我让谁滚。

我今天还把话放这，爸妈爱住，咋住都行，我这家门从今天开始方军和方新浩不能进来一步。”

说完，思思扶着方老太要朝院子里走，说话的声音让周围人也都听得见。

“妈，你要当你就方舟一个儿子，我也就当你只有方舟一个儿子，养老送终，都我的。但你要住在我这还想着另一个儿子，把我的东西都拿给另一个儿子，那我也当你有两个儿子，一家一个月。生病养老一人一半。以前拿走的我都不计较。我知道做老人的哪个也孩子也放不下，但是，做老人的也不能这样寒了我的心吧。”

后院的大娘劝着方老太，“你身体也不好，以后就在你老儿媳妇这好好过，别成天东想西想的。再这样骂人可不行。”

方老太一个劲的唉哟唉哟，直说自己心里堵，犯迷糊。不接思思的话。

思思看方老太不闹，人群里方老头踱着步朝回走，方军躲在一百米外的大树下没过来。

也就和别人说，大伙要不进屋坐会？我现在找大刚给我妈打个点滴。

屯子里的人都笑笑说，你赶紧照顾你婆婆吧。唉，你也不容易，带着两个孩子，还要伺候婆婆。等你婆婆好点，我们再到你家坐。

思思给大刚打了个电话，就扶着方老太进了院子。

屯子里人并没有散去。就站在思思家门外唠了起来，

有的笑话方军吃相太难看了，方舟还没死呢，就想占人家房子，再说了，人家又不是没儿子。

有的说还是思思仁义，被婆婆那么骂，还能给她看病。

有人说方军记吃不记打，忘了当年被思思骂的蹲在大路上哭了。

有人说以后方新浩长大了，有这样的爹媳妇难取了。

还有的说方军真没用，连弟妹都打不过，被弟妹给扔出来。

也有人说方舟要不是在外面当兵的时候遇到了思思。估计现在还在打光棍呢。大家这时在人群里找方老头和方军的身影。没看见。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摇头说，方舟也真惨，摊上这样的一家人，有个嫂子说，思思才惨呢，看上了方舟。

然后又唠到方舟感染的Ｓ病毒，有儿女在外打工的，都担心上了，这个说要把孩子叫回来，那个说去看看。然后都忧心冲冲的走了。

思思扶着方老太进屋后，过了一会，大刚来给方老太打点滴。

方老太躺在炕上，大刚进来的时候，思思正在给方老太脱鞋，

思思问方老太，妈，你吃了吗？没吃我给你煮点饺子。空着肚子不好打点滴。

方老太捧着胸口直唉唉。

大刚接话说，这个点了，哪能没吃过呀。大刚麻利的给方老太打上吊瓶，然后又给一瓶兑好的药水给思思，说，呆会还有一瓶。然后大刚就在旁边看看方老太的症状，一般都是等二十分钟，没有什么其它反应，大刚就回去了。有事再给他打电话。

思思给方老太拿了条薄被，说：“妈，你不舒服就睡吧，呆会水吊完了，我给你拔针。今天你就睡这吧。”

“不行。我大孙子看不见我，晚上睡不着。”

方老太马上不唉唉了，然后冲着思思说：“你把我大孙子给接过来吧。”

“妈，方新浩也是大小伙子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不知道呀。但方新浩别想拿我儿子的东西。这房子是我儿子的，钱给您花，我没意见，房子给您住，我也没意见。但方新浩有爸有妈，要啥找他爸妈要去。你要是想你大孙子，我就给你送过去。您要是想过来住，我再去接您。”

大刚在旁边帮腔：“婶，就你这身体，别多想费神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方舟两口子多孝顺。”

方老太没话说，想，思思这个女人太会做表面功夫，每次给点生活费就谁都知道。明明可以往卡上打钱，非要邮回来，邮局的韩老三也是个大嘴巴，整得十里八乡都知道。整得谁都说她有福气，说方舟两口子孝顺。孝顺什么，老大天天陪着自己那才是孝顺。

但方老太不好说，没见自己今天骂了思思就多少人都为思思说话了吗？

方老太闭上眼，

思思给了大刚三天的点滴费用。哥这两天就麻烦你去方军家每天给我妈打点滴。要是要拿什么药，你就先给拿着。然后和我结帐。

然后又把方老太推了推，方老太不好再装睡着了。思思当着大刚的面数了五百块钱给方老太。

“妈，过年才给你的一万六都花没了?以后和我要钱就直接说手上没钱了，别闹了。闹的多不好？

钱你收好了，方舟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好，我现在也失业了，我们手上钱也不多。我的那点钱还要养两孩子，

地还都给你种，以后我每个月只能给你和我爸五百块当零花钱。方军再给你五百，也就够零花的了吧。

以后我就一个月一个月的给了，一下子我也拿出不那么多。钱你自己收着点，手头有点活钱，买点想吃的，买些衣服。钱在自己手上，自在点。”

大刚在旁边听的直点头。

方老太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刷的坐起来了：“那你以后不给我买衣服了？一年两季衣服没有了？”

思思显得很委屈，“妈，我也没多少钱，我还有饥荒没还清，等我手头宽了再给您买行不？”

大刚出去后给别人看诊的时候，也唠到这事，说。这方老太怎么这么能作呢？不作不会死。这样作下去。那点福分早晚被作完。

方舟的大姨在东屯，听说了这事，先去安慰了一下思思，一个劲的表态会好好的说说方老太。然后跑过来找方老太。劝方老太不能这么作，万一方舟没了，思思也才三十出头，肯定要改嫁，到时把两孩子扔给她养，再拿出张欠条来说是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欠下的外债，这钱谁还？

方军坐在旁边插嘴说：“谁还？她自己还？方舟没了，他们上班的不是都有什么保险吗？那钱肯定要要回来。妈，你别被她忽悠了。方舟说了，她一个月一万多呢。她能没钱。她的钱就是方舟的钱。凭啥不养着你。”

方老头不说话，低着头抽着卷烟。

每次思思回来，都会给方老头打些散酒，这次S病毒惹得思思根本没时间给方老头打散酒。

方老头听着方军的话，拿起扫帚就开始打方军。

“都是你个搅家精，自己没本事挣钱，成天盯着你老弟的那点东西。你弟妹第一天回来，你就哄你妈把你弟妹买的那些肉都拿过来，然后还哄的你妈去丢人现眼。我打不死你。”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方舟万一没了，那房子不能让那女人给占了吧。要不我妈去的时候，你咋不拦着？”方军被方老头打得满屋直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