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快过年的时候,唐楚负责的路,已经完成七成了。庄易负责的藕粉作坊,这半年的盈利近两万两银子,还有制作咸鱼板鸭作坊,货都由钱掌柜和宋威直接分了。
只从上次庄易送简书勤回村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简书勤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该走的路。
她对庄易也没什么男女之情,但是毕竟自己救过他,就这么生分了,还是有些伤怀的。
庄易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作坊里,他不只是要帮自己兄弟楚小六,他还得努力赚老婆本。对简书勤,庄易谈不上深切的男女情愫。只是她是第一个对自己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又和自己定亲了,就想一直这么下去。
呆在简书勤的身边,总会觉得活着有盼头,整个人都觉得平静。如果说他喜欢简书勤,不如说他更喜欢呆在简书勤身边的感觉。可从听到她要和自己解除婚约的时候,他居然连说不得资格都没有。
他是一个流浪儿,能定亲都是拿楚小六当幌子。想到自己的情况,庄易突然觉得很是自卑。他除了不见面,不联系,自己每天埋头苦干,找不到别的方法。
马上就是简书勤及笄的日子了,这个日子他一直都记着。自从拿到简书勤的生辰八字,他就默默的记下了这个日子。庄易捏着荷包里的银子,他不知道该送个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讨她欢心。
庄易在茂县逛了一天,没挑到合适的,又跑桐川郡去逛。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称心的。后来自己挑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自己亲手雕了一个簪子。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也是简书勤及笄的日子。如果在大户人家,这是女儿家的大日子,一般都会邀请亲朋,办及笄晏。
简书勤虽是一个农家女子,这排场一点不比大家闺秀差。全村的人都来参加。就连合作的几家掌柜,能来的也都来了。赵兴久来不了,也提前派人送了礼过来。
简书勤的及笄之礼,正宾请的大伯母刘氏,有司则是林巧儿。崔氏感念简书勤的救命之恩,也早早带女儿过来祝贺。还自荐让林巧儿做有司。赞者是村长的孙女简春霞,也算是简书勤隔房的堂姐。
吉时已到,简大壮起身,对着堂下宾客简单致辞。
简书勤一身短褂裤,淄布衣衫。稚嫩的脸庞却没见天真。她缓慢的走到堂屋中央,向观礼宾客行了一个揖礼,然后坐到位置上。刘氏拿起一把木梳,仔细轻柔的给书勤梳头。他们两房就这一个女儿,刘氏对她也是当自己女儿看待的。
帮简书勤梳好头,把梳子放下。盥洗手擦干之后,和简大壮夫妻两互相揖让后坐下。这个时候,林巧儿奉上罗帕和发笄,刘氏走到书勤面前,高声吟唱从学堂那里学来的祝词。
唱完之后,拿起梳子在简书勤头上象征的梳了几下,然后拿起准备好的发笄,这是简大壮特意从桐川买来的,一根白玉兰花簪子。她轻轻的插在简书勤的头上,看着眼前这个明媚的丫头,刘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做正宾,她练习了好久,总算没给侄女丢脸。
刘氏回到座位之后,简春霞作为赞者,要帮书勤正笄,她也有些紧张,好在就只是象征性的动作。之后就从林巧儿手里接过衣服,到书勤的房间更换。
因为是在农村,也就省略了二加三加的流程。简书勤换完衣服,出来给宾客行完礼后,就开席了。
庄易一早就过来了,他不敢现身。悄悄的躲在一旁,看着人给她加笄,施礼。等到最后换了衣服出来行礼的时候,庄易溜进简书勤的房间,屋里因为刚才换下的衣服,还没有怎么收拾,有些凌乱。
庄易看着这乱像,有些脸红。快步的走到梳妆台旁边,拉开抽屉,把一个不太起眼的盒子塞了进去。
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是第一次偷进别人家里。怎么这么紧张,心脏也跳的有些快。庄易想着,我也没打算偷什么啊?紧张个什么劲儿呢?怕被简书勤回来撞见,庄易快速的掩上房门,又和来时一般走了。
今年对于下溪村来说,无疑是一个丰收好年头。和去年一样,大家都愿意继续在腐竹作坊,全村人一起过除夕。因为简大壮兄弟两家,和一起做生意的几家人,都忙不开,宴席就没让他们插手。就等着开席的时候,人到场就可以了。
这让为了年节送礼,忙活了好多天的英娘和简书勤省心了。因为人没去,英娘就让简大壮送了一大桶茶油到作坊。现在已经下雪了,虽然作坊暖和,但是刚炒的菜,一整冷风就冻了。
年景好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开席的时候,简大壮几家人是被敬酒最多的。菜还没怎么吃,他们都半醉的样子了。
赵婶儿和英娘一桌,虽然没人男人们喝的猛。也小酌了几杯米酒。“英娘啊,你家勤勤啥时候过门啊?那个庄小子咋都没见人了?”
当时定亲的时候,全村的人可没有不羡慕的。可订婚都快一年了,接下来就没音了,庄易也一直没回来过。难免村里人不多想。
赵婶儿这么一问,有些微醺的英娘清醒了些。是啊,自从上次书勤那个丫头说了要退婚之后,好像庄易就一直没来过了。“这不是才及笄吗?这丫头生在我肚子里,也没享过福,现在好不容易家里好了,怎么也想着在留个两年。”
赵婶儿对当时她拒绝强子,还是有些疙瘩。现在强子也定亲了,姑娘是杜员外夫人身边的丫鬟。虽也是农村出身,但在宅院儿里待过,夫人身边服侍过的,和县城里一般人家的闺秀,也是不差的。
英娘的说辞暂时打发了赵婶儿的八卦嘴,心里却把这是记着了。想着,等晚上回屋的时候,一定得好好问问闺女,到底怎么回事!
英娘服侍醉酒的简大壮躺下,就直接去了简书勤的屋子。简书勤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棉质长袍,坐在梳妆台旁边,用帕子擦着头发。
她娘直接进屋的响动,吓了她一跳:“怎么了?娘?”
英娘见女儿因为自己的举动,吓着了,也深呼吸一下。缓步的走到简书勤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绞头发。
“没什么,你爹喝多了,今晚是别指望他守岁了。咱们娘俩一起守吧,一会把你弟弟们也叫过来。”
“好啊,正好我屋离正房也进,一会爹那边要是有个什么响动,也能听得见。”简书勤欣然的答应。
英娘:“你倒是啥事都惦记着你爹!”
“哎呀,不是吧,娘,你这是吃醋吗?呵呵!”简书勤调侃英娘,自己捂着嘴呵呵的笑开了。
“你个死丫头,连你娘都调侃!”英娘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诶,勤勤,娘问你啊,你和庄易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简书勤转过身,不解的看着英娘:“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那这都大半年了,也不见他来家里一次,连你及笄礼都没来,就年礼还是和唐楚那边一起送的。”
“人家也忙啊,娘,他和唐楚他们经常在一起,年礼一趟送过来,很合理啊,这有什么好说的。至于你说我及笄的事,说不定他忘记我生辰了吧。他现在帮唐楚做事,管着两个作坊,哪有那么多闲心想别的啊!”
英娘听简书勤的分析,好像也是那么回事,“那你上半年提解除婚约的事,是怎么回事?”
英娘提起这个事,简书勤就想到庄易那天,送她回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跪下狠狠的给英娘磕头。他起身走的时候,额头有些红肿,还沾了些泥灰。离去的背影有些倔强,还有些孤冷。
“哎呀,我那时不是怕我年龄小,耽搁人家嘛。再说了,他这么久都没来我们家,说不定也是赞成解除婚约的。到时候他娶妻,你们还是早些把庚帖还给人家。”
英娘听女儿越说越离谱,曲起手指,轻敲了几下她的脑袋。“你一天都想些啥?当初定亲是你自己同意的,现在想退亲就退亲,看你爹不打死你!”
简书勤怕越说,她娘想的越多,这个年夜就成了她的批判夜了。她站起来,拿过英娘手里的帕子,顺手搭在旁边的架子上。“娘,我去叫弟弟们过来,你拿点零嘴吃食,啊!”
说完,不给英娘继续念叨的机会,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风,裹在身上就出门走了。
英娘也知晓她这是不爱听自己唠叨。“唉,你头发还没干呢,小心吹了风头疼。”
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回答,想来是跑了。英娘只得无奈的去准备零食。
简书勤不只把简书瑞兄弟两叫来,连福娃也叫过来了。周远泽也喝了不少,被徒弟送回来后,就倒在炕上睡了。这个除夕夜,就是一个大人和四个孩子一起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