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或许是气血强盛的原因,吴止于盛夏褪皮之际,未再有昏昏欲睡的疲弱之感。不但如此,他脱褪的皮膜,亦失去了以往强大灵魂与气血的效用。是以,他吸了所脱皮膜之上的白光后,便将褪下皮膜,存放到自己常住朽木树洞之内。
从春季到盛夏时节,吴止一直待在雁口坪村落,再未离开半步。近三个月下来,吴止每天都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跟在孙京虎身边,学习孙京虎的木雕手艺。由于吴止前肢爪子锋利,双目能转变广角与聚焦模式,所以学习雕刻,倒不是什么难事。
三个月,能将一块木头,雕刻成各种模样,并且活灵活现。吴止这一天赋,令得孙京虎颇为诧异,更是把一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完全将吴止当作传人对待,一点也没藏私。
转眼,又过两月,到了秋天。
在九月中旬,吴止从来到村落的黄钰手里,接过一颗黄豆大小的月华灵液之后,就吩咐它以后不要再来村落。黄钰自然是没有过多询问什么,只将每次前往石洞发生的事情,与吴止报告一遍,就离开村落,回到山崖照看宝树。
“快回来了吧!”
趴在苏临门口的吴止,双眼一直盯着村东土路入口。
现在的他,已不再像前几年那么期待苏临回村。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被打下追血符,外加实在不忍舍弃宝树与石洞,吴止断然不会蜇伏于村落,白白葬送修行的大好时光。不过,现在的他,也只能跟着苏临偷偷学习修行之法,因为没人传授修炼门道,他就像瞎子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点燃灯火,进行修炼。既然决心这么做了,那就一定要坚持到底,这是他对修行无比渴望的表现。
时间来到九月下旬,蹲守在苏临门前的吴止,终于等来苏临回村。他在看见村口苏临出现之后,便与村民们一同,赶紧朝着苏临迎去。只是,他与村民们有些不同。此时的他,用两条前肢爪子,抠住禾场地面干土,一点一点往前蹭动,仿佛拖着身体蠕动,只表现出使出全身力气,才能爬出一寸远的模样。
过了好久,吴止才挤到人群之中,爬向苏临脚边,颤颤悠悠地人立而起,用下尾部撑住身躯,给苏临弯腰行礼。
见他这模样,本和村民们有说有笑的苏临,忽地变了脸色,随后叹了口气,蹲下身来,用手抓住吴止托于掌中,在见到吴止腹部磨破皮流出血后,道:“小家伙,你来凑什么热闹。”
苏临说话时,他身边一头不到两尺高的红鹿,伸过脑袋,往吴止身上嗅了嗅,随后打了个响鼻,眼珠流露出不甚欢喜的样子,直拿嘴吻去轻咬苏临手掌,示意苏临扔掉吴止。
对此,苏临摇了摇头,轻抚红鹿脑袋,便随手将苏临递到村民手中,与村民们一同进村,不再多过注意吴止。
趴在村民掌中的吴止,只望着苏临与红鹿背影,眼中流露出冷光,并且下意识收缩前肢爪子,利牙咬得咯吱直响。
“嘶,小家伙,你抓疼我了!”
村民被吴止利爪抓破掌心皮肤,吃痛地叫出一声,随后赶紧将吴止放到地上,只用嘴巴吸住掌心破皮处,用唾沫止血。
等这被吴止抓破掌心皮肤的村民走后,村口就只剩下吴止孤零零的身影。于满天黄叶飘零之间,吴止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等内心情绪恢复古井无波,这才继续像残废一样,拿两条前肢抠地,一寸一寸朝着苏临居住的土屋爬去。
等吴止爬到一半的时候,苏临突然从家中跑出,脑袋朝着村口张望几眼。待看到吴止艰难爬动的身影,他鼓动了下腮绑,拔腿跑到吴止身边,将吴止又拾到掌中,并带着吴止返回家去。
与苏临一同进到堂屋,吴止第一眼就看向堂屋供桌神台。在见到供桌神台上的近百枚巴掌大木头雕像有过挪动痕迹,他才咧了咧嘴,垂下精光毕露的双目。
供桌神台上的木头雕像,全部是吴止这几个月下来,费尽心思雕刻的。基本上每一具木头雕像,都与苏临一模一样,宛若缩小版的苏临。这些雕像,是吴止送给苏临的礼物,更是他有意为之,目的便是引发苏临的善心。
以吴止对苏临的了解,这个青年在看见这些雕像后,那本就不甚冷酷的心肠,会更加柔软。
果不其然,当下的苏临,有些意外的道:“小家伙,这几个月在村中过得还好吗?莫非你每天就在雕刻这些东西?”
“大家都对我很好,每天都给我送来吃的。”吴止抬起头,眼中涌现一层雾汽,自嘲地道:“只是我现在翅膀和后肢都残废了,不能再外出帮助捕捉害虫,我真是太没用了,只知道混吃混喝,我不配大家对我这么好!”
闻听此言,那在堂屋转来转去的红鹿,不停地打着响鼻,口中发出呦呦声音,仿佛屋中存在的气味令它感到异常难受。
只不过,现在的苏临,也没过多关注红鹿。他只从衣兜中掏出一方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递到吴止嘴边:“来,吃下丹药。以后,等你体内妖血化尽,我会想办法,利用提灵之法,帮助你进行修炼。”
看到这纯白如玉的丹丸,吴止目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惧,颤道:“这丹药吃下后,我感觉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我不想吃它。”
“听话。”苏临只将丹药捏碎,放到吴止嘴边:“净血丹能净化你的妖血。虽然暂时会令你感到不适,但是以后,有利于我用提灵之术,帮助你凝炼妖灵。小家伙,相信我,就算我无法为你提灵,也会求师尊他老人家,帮你一把!”
见苏临铁了心要喂自己净血丹,吴止只得忍受,顺从地张开嘴巴,将那被捏成粉沫的净血丹,吞进口中。
见到吴止身上闪过一阵白光过后,苏临才满意地点头。随后,他又颇为怪异地紧盯吴止,目中露出难以察觉的异色:“小家伙,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对劲!吴止看着苏临,发现对方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立马心生危机。特别是苏临眼中怪异,叫吴止看到了杀意。
他要杀我?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
那不利自己的浓浓直觉,使吴止屏气凝神,心中快速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