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三人气势汹汹杀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有不少学生,不曾见过这种阵势的师生皆惊愣,面面相觑。老师怕陈母那叫嚣的模样吓到学生,所以让他们都先回去。
如此大的事情,如此大的阵仗,还涉及到最近名声大噪的木槿,自然是免不了要上学校论坛。更有胆大的学生伏在办公室门口,为众多校友转述现场的激烈战况。
一下子,标题为“木槿暴打他人致骨折,现家长找上门来要赔偿”的帖子,迅速等上论坛头条,众人议论纷纷。
高一的新生本来对木槿没有什么印象,但鉴于木槿最近才刚刚拿过奥数比赛一等奖,同一皓、骆一明、叶泽邈等风云榜人物一同登台领奖的照片疯传网络,比风云榜前六中唯一的女生文曲瑶还要风光,更是上了论坛头条,新生之间早就对这匹黑马感兴趣。
后又因为木槿之前的事迹不少,随便扒一下论坛都能找到,短短时间,木槿的名字已经在他们面前刷过几遍。
而今再次登上论坛头条,场面自然热闹非凡。
陈函是个不怎么爱社交的人,虽然也会去看校园论坛,但不像八卦王子零禾那样时时刻刻盯着论坛首页。平日里上课,觉得老师得有趣,想听就大概的听一听,不想听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不然就是托着腮发呆。
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候,课室里吵吵闹闹,大家交头接耳,跟个菜市场似的,实在影响睡眠。陈函不耐烦,蹙着眉头一副冷到极点的模样。
许是这段时间同木槿在一起的时间长,对“木槿”这两个字格外敏福陈函一听大家在讨论的内容里掺杂着木槿的名字,随手抓一个人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函在十四班算是个超然的存在,她不似校霸肖昱嚣张霸道,日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能待在这鱼龙混杂的十四班,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却没有人敢去惹陈函,隐隐中有十四班大姐大的威严。
那个被抓住的女生吓得差点一趔趄,怯生生地:“十班的木槿把人给打了,那个饶家里人找到学校里来了你看一下论坛就知道了”
完那个女生忙不迭地闪出陈函的视线,因为刚刚有一瞬间,她感受到陈函冷冽的眼眸跟要杀人似的。
陈函迅速地拿出手机,登上账号,带着木槿标题的帖子赫然在首页,戳进去看没两分钟,陈函猛地从位子上起来,带得椅子拉出轰响的声音,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肖昱亦看过去,只见平日里一向毫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脸上添了些怒意,她拿着手机一语不发地径直出了教室。肖昱眉头微蹙,自从上次大闹宴会之后,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每打卡式地跑去十班上晚自习。经过这些日子,肖昱有理由猜测,能让陈函心情变化如此明显的人或事,大概就是她最近的一直很疼爱的那只宠物。
陈函走得急,一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陈父大骂陈书琪,心下以为是木槿被吼了,脸上立刻浮现出极度不悦。甫一进入办公室,便看见孙引正护着陈书琪,他俩正对着的正是横眉竖眼的陈父。
木槿独自一人立在一旁,同木槿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陈函自信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她。木槿表面上看起来软萌可欺,遇到事情会习惯性地去逃避,但实际上当事情临头,她总是很够很快的冷静下来,表现出执拗而倔强的一面。
陈书琪有孙引护着她并不担心,陈函现在担心的是木槿。认识她这么久,陈函从未见过这样的木槿。她双拳紧握,隐忍着内心的情绪,将自己的下唇咬得发白,全身微微颤抖。
陈函想都没有想便上去握住木槿冰冷发凉的手,木槿微怔,木讷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眼眸中是不曾见过的仿徨、委屈和几近绝望的求助。
陈函捏捏她的手心,大热的,木槿的手却独自陷入冬季,冰冷到发僵。“木槿,别怕。”
木槿不安地看着她,眸中的泪就像要落下来一般,绝望地自嘲:“我真傻,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却还是会去期待”
此时的木槿就像个被人抛弃,独自一人站在悬崖上,明明定定地站着,却给人一种坠落深渊的错觉。
陈父见陈书琪在哭,心中烦躁,大声地呵斥:“哭什么哭,你有什么好哭的!我才想哭呢!我好好的儿子被打成这样,我还没地理去!”
陈父越是,心里就越是气,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积攒的怨气一次性发出来才好。他青筋暴露,指着陈书琪的鼻子骂:“我这些年可算是白养你这个贱货,给你吃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你哥被人打了,你不帮他,反倒去帮一个外人?”
“丫头片子还敢偷偷藏钱?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做!”
一听到大伯,陈书琪的眼泪立马止住,转而是满腔的愤怒,更是硬生生地顶撞上去,“那是大伯给我的!那是大伯给我的!这些年我打工的钱都给了你们,难道还不够吗!”
陈父从未想过有一这个贱货也敢来顶撞他,气得怒目圆睁,得咬牙切齿,“就你那点钱有个什么用?没有我,你能挣钱?你所有的钱都是家里的,什么叫大伯给你!”
“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来顶撞我的?你他妈就是赔钱货!”
“赔钱货”这三个字陈书琪从听到大,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拿这个词来嘲笑自己,可今日,这三个字却格外的刺耳。
她想起了自己被陈堂章关在家里,哭着喊着让妈妈救自己,换来的是妈妈让她对哥哥妥协的劝谏她想起了自己被陈堂章踢打的时候,爸爸站在边上一语不发,冷漠得自己就像不是他的女儿一般她想起了陈堂章奸计得逞,拿着大伯留给自己的救命钱笑得得意的嘴脸。
她想起了病榻之上,大伯颤颤巍巍的双手将钱递到自己面前,含泪笑这是他给自己攒的钱,虽然只够她一年的学费。她想起来,到最后的时刻,他早已经将自己视为己出,希望来世能当自己真的的父亲
她恨,她恨一直欺负自己的陈堂章她恨一直偏袒哥哥,毫无主见的母亲她最恨,冷眼旁观,放任一切的父亲
可她更恨的是这个软弱无能,任人欺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