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不见,不念,可是还是每天都能见到她,让程钰子一度以为,时光回到了三年前。
帮她工作出谋划策,吃她精心准备的饭菜,两个人一起窝在这不足40平米的小屋里,真的像极了一对平凡的小夫妻。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那点仅存的幻想就被打破了。
枕在被子上,程钰子看着清冷的房间,万物虚无,朦胧之间,他闭上了双眼。
顺着他的脸颊,慢慢的落下了两行清泪。
是为了自己的爱情,也是为了缅怀自己和苏媛最后的时光。
他就这么沉沉的睡过去,叫醒他的,是门口的响动。
程钰子起身,却忘记了身后还有伤口,这么一动,轻易牵扯到了后背黏上了血肉的衬衣,拉扯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程钰子忍着痛脱下了那件满是鞭痕和血迹的衬衣,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才去开门。
他很怕,怕门外站的会是苏媛,要是她看见自己这受伤的样子,该多难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不是苏媛,却是因为苏媛而来的杜典之,一开门,就用拳头招呼了他。
要是在平时,他完全不会顾及什么,直接还手,打得对方满地找牙。可是这一次,他不能。
因为苏媛。
他让苏媛伤了心,断了情,的确该受这几拳。
所以,就算他满是伤痕的后背顺势撞在了茶几上,疼得他冷汗直冒,他依旧没有吭声,亦无还手。
在承受杜典之的那几拳的时候,程钰子在心中默念:
苏媛,对不起。
等杜典之走后,程钰子才拿上外套,去了就近的诊所,上药包扎。天气太热,程钰子所在的出租屋非常潮湿,没几个小时,他后背上的伤,就有些发炎的迹象。
诊所的医生五十多,皱着眉斥责他不爱护身体,受伤的时候不立即就医,拖到都快要发炎了。
被老人骂着,程钰子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暖意。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当年,苏媛也是用这样略带埋怨的语气怪他不多穿衣服的。
诊所里麻药不多,程钰子直接生生承受着酒精擦拭在伤口上的痛,每一次酒精棉游走在破裂的皮肤上,他都清晰的感受到。
但强韧如程钰子,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丝。
旁边小护士不经意的就投来目光,时不时的就低下头羞红了脸。
程钰子并未管护士惊艳的眼光,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等医生处理好了伤口,立刻付钱离开。
郭家颖到了苏媛家里,就看见桌子上的一个纸抽盒,已经空了,纸全部团成团堆在了桌子上。
郭家颖心下一凛,苏媛这是哭了多久?
刚刚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问过杜典之出了什么事。她本以为只是苏媛感冒,需要人照顾,才将她喊过来的。
可是此情此景,事情似乎比预想中的要严重的多。
郭家颖不动声色,帮她收拾了桌子上的纸巾。苏媛低着头坐在桌子前,刘海尽数遮挡了眼睛。可是经过她身旁的时候,郭家颖还是敏感的听出了她严重的鼻音。
收拾妥当后,郭家颖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拿给她。
坐到苏媛身旁,她才开口,轻声问:“怎么了?”
苏媛没出声,手指摩擦着杯子,不知所措的样子惹人心疼。
不用问,一定又是因为程钰子。不知道这次,原因究竟是什么。
郭家颖等了一会儿,苏媛都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苏媛会憋在心里不说的时候,一道柔弱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程钰子订婚了。”
听到苏媛的话,郭家颖的脸上满是惊讶,订婚?
为什么这事郑思志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你知道吗?他有未婚妻了。”
苏媛不禁苦笑,“真没想到。重新遇到他,我却一连知道了好多不可思议的事。”
一时之间,郭家颖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钰子订婚了?这事,也太突然了。
前几天,苏媛还兴致勃勃的准备要和程钰子重新开始的啊。
“家颖,我想一个人静静,你睡我的房间吧,我去书房睡。”
不等郭家颖说话,苏媛接着说道:“我没事,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苏媛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就走向了书房,将自己关了进去。
“小媛……”郭家颖轻声喊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郭家颖扶额。没办法了,只能让她自己静静吧。
……
程钰子知道,无论是出于苏媛已经知道了自己有未婚妻的事实,还是出于母亲已经发觉,他和苏媛还有联系,他都不应该再去联系苏媛。
可是想念如泄洪的江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想要挣扎,却抵不过在心底里叫嚣的思念,程钰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第二天一大早换上了一身黑衣黑裤,披了一件长风衣略微一遮挡,就只身来到了苏媛的公寓楼下。
他来得很早,生怕会错过苏媛。程钰子在楼下站了很久,才等来姗姗下楼的苏媛。
她依旧是昨天那一身浅蓝色系的衬衫和裙子,高跟鞋踩得优雅得体,看上去与平日的完美别无两样。如果忽略她肿起的眼皮的话。
程钰子全副武装,包裹的太过严密,以至于苏媛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的确很难认。
程钰子怕被母亲的人察觉到,特意带了口罩还有帽子,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就出了门。
全身上下,他只露出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睛。
苏媛低着头往前走,并未注意到旁边那个奇怪的男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满含深情。
走着走着,她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了胳膊,身体被转了180,面对着一个包裹严实的高大男人。
苏媛被吓了一跳,连忙甩开他的手,后退到安全距离。她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而家颖还在楼上睡觉,她临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叫醒她。
她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喊家颖起来。要是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想要对她做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