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7|第五十七章(1 / 1)映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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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源还不确定但是应该和前段时间的暴雨有关系。”简南站在一群人中间,声音不大,吐字发音却很清晰。

阿蛮站在他旁边恍惚的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切市那个拿着瘟鸡直面医闹的傻子。

傻子一直是傻子。

而她,从旁观者变成了他的助理,从完全不理解到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她都相信他有他的理由。

“丝囊霉菌感染在中国属于二类动物疫病,传染性致死率都很高。”

“老金在发现死鱼之后就封闭了出入水口在鱼塘里撒盐和石灰和药物治疗,但只是初步控制住了病鱼向外扩散塘内的治疗效果一般。”

“接下来这个星期针对鱼塘我们还是会用老金现在的方法,看看能否减缓池塘里的感染速度,针对丝囊霉菌我们会在实验室里做病原分离用实验室的方法判断池塘里的丝囊霉菌对哪种消毒方法敏感从而确定下一个治疗步骤。”

“治疗的进度我会每周这个时间在这里跟大家汇报,如果有问题大家也都可以这个时候提出,包括各家家里的牲畜的疾病,我都会尽量回答,但是时间会控制在一个小时内。”

“所以建议大家有问题最好统一汇总到村长这里,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其他的时间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找我。因为我们只来了两个人,要判断病源,要做实验,还得修改鱼塘的水质,会非常忙。”

简南一点停顿都没有的噼里啪啦。

村里人都在震惊这一鱼塘致死率非常高的传染病,对简南刚才那一大段一大段的话都还没来得及消化。

“怎么会有传染病的……”先是有人很小声的疑惑。

“难道是买的鱼苗有问题么?”又有另一个人问。

“这鱼苗不是比去年贵了很多么?”

“我就说金线鱼苗太娇贵,我们村里又没有育苗专家,你看看,这不就出事了!”

“老金为什么要封了出入水口,这样鱼不是死得更快么?”

“他早就知道是传染病了吧,所以最近才经常去镇上。”

围观的人群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各种猜测再到后来开始互相指责,从小小声的嘀咕到大声吵闹。

简南始终没动。

阿蛮知道,他在等他们问他问题。

“简博士。”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公开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你看这……”

他也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能治好么?”这了半天,村长总算憋出来一个问题。

“如果实验室里完全分离出丝囊霉菌,按照丝囊霉菌感染治疗的方法,根据现有的情况,可以制定阶段性的治疗方案。”

简南一开口,周围的人声就又小了下来。

“那现在塘子里的鱼苗,能留下多少?”问了一个问题之后,接下来的就相对简单。

村长问的都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到底能不能治好,到底会损失多少。

“丝囊霉菌在鱼苗中的传播能力并不强,如果是普通的养殖鱼苗,我的建议是拿挖掘机再开一个池塘,把现有的养殖鱼苗捞出来消毒清理放到另外一个池塘里,应该能保存下百分之七十以上。”

“但是洱海金线鱼的养殖还在摸索阶段,为了配合金线鱼半穴居的生活方式,你们的鱼塘都是做过野生生态化处理的,水深,水质好,而且还都是活水。”

“再造一个这样的鱼塘,投入会很大,时间也会很久。”

简南说到这里,难得的停顿了一下,阿蛮发现他看了一眼老金。

淹没在人群中的老金。

“如果不及时把这些鱼苗从鱼塘中拿出来消毒,等鱼苗长大,这批鱼苗的死亡率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金线鱼的成长期是两年,今年活下来的鱼苗,大概率会在明年这个时候再次爆发丝囊霉菌感染。”他终于说了。

在一片抽气声中。

“所以我们可以筛选出小部分的鱼苗,用小池塘试验繁育的方式保存下来。”

“能保存多少?”这句话不是村长问的,问的人是老金。

“最多,百分之二十。”简南回答。

“实验繁育的方式需要很多资金。”老金沉吟。

“对。”简南点头,“所以需要大家判定是否值得。因为实验繁育有失败的可能,有可能投入了血本无归。”

周围又一次倒抽了好几口气。

“你这个人,怎么嘴里都没有好话……”终于有个村民忍不住,弱弱的嘀咕了一句。

“丝囊霉菌感染这件事,不是好事。”简南回答。

不是好事,他怎么能说出好话。

村长噎住了,村民也噎住了,老金在经历了一场疯子的洗礼后,反而淡定了。

“就按照简博士说的做吧。”老金看着村长,“没有别的方法了,他提出的都是最优方案。”

后生可畏,一天时间,想出的止损方案都是最优方案,虽然这样的方案大部分兽医都能想得到,可是他胆子够大,想出来就直接说了,而且还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说。

是个专家。

不怕担责任,不怕出头,也不怕被质疑。

这样的人站出来,才能镇得住场面。

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在这种时候会下意识慌乱,慌乱了就会失去理智,互相推诿互相指责,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加混乱。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一不二,给大家一个小阶段的目标和要做的事,慌乱的人群有了可以到达的方向,这件事就能慢慢稳了。

这就是他想要申请来撑场面的专家。

二十六岁,真的难得。

“你就不怕村民不接受或者场面太混乱?”回去的路上,老金有些好奇。

“医生只负责说实话,兽医也一样。”简南的回答很简南,听惯了简南经常一句话切中要害的阿蛮已经对这样的话免疫,而老金,却着实愣了很久。

是他想岔了。

他想着村民得蒙受多少损失,想着如果说出来,多少人得以泪洗面,他知道这鱼苗是村里有些人掏光了积蓄买来的,鱼如果都死了,这些人得要怎么活下去。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鱼确实都要死光了,不管他说不出来,这都是事实。

医生只负责说实话。

“做了一辈子兽医,居然被后生教育了。”老金苦笑。

他老了,心软了,已经把这个地方当成家了。

关心则乱了。

“我们不一样。”简南被夸了也没什么兴奋的表情,“你要在这里生活,我不用。”

“你这两个月不也得在这里生活么?”老金不服气了,什么叫他不用!

“我有阿蛮。”简南陈述事实。

他有阿蛮,他们两个在哪都能生活,哪怕没有村民支持,他们两个也能把这件事做完。

低着头在想事情的阿蛮茫然抬头。

老金万万没想到问出这个问题会被秀一脸的恩爱,单身了一辈子,突然之间心如刀绞。

“我去你妈的。”怪老头终于生气了,头上冒着青烟,踢踏着鞋子自己走了。

“他怎么骂人?”阿蛮刚才全程都在神游,一脸莫名。

“他脾气不好。”简南面不改色。

阿蛮:“……哦。”

“你在鱼塘发现了什么?”简南低头。

阿蛮从去了鱼塘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拿着单反去拍照之后,回来之后脸色更奇怪。

他一直在忙,没机会问。

没想到没问,她居然就不说。

简南皱起了眉,伸手拽住了阿蛮的背心。

“……你这到底什么毛病。”阿蛮无语。

但是这个习惯从切市带到了曼村,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拽法,一模一样的背心。

“真烦人。”阿蛮自己都没注意,她说这句话带着笑,尾音带着俏。

“我在鱼塘周围看到一些脚印和几个烟头。”阿蛮由着简南拽着她的衣角,“脚印不是老金的,刚才在看了一下围观的村民,这里的人穿的大多都是布鞋,那个脚印像是高级登山鞋的印子。”

“烟头也不是这村里的人会抽的烟,我看这里的人大多都抽水烟。”她想到什么说什么。

“所以应该是外村人。”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挺奇怪的,这么偏的鱼塘为什么会有外人,而且看脚印也不像是第一次来。”

“然后你不要再拽了。”阿蛮扭头,“这里买不到那些背心了。”

村里没路灯,太阳下山之后就渐渐的看不清路,阿蛮打开了手电筒。

“我买了很多糖。”简南牛头不对马嘴的开口。

“嗯?”阿蛮在想要不要直接和简南牵手算了,老纵着他拉背心算是怎么回事。

“都是你以前买过的那些,还有那个逻辑很不通的果汁奶糖。”简南继续说。

阿蛮停下脚步。

“我们可以经常回切市看看的。”简南微笑,“去看看血湖治理的怎么样,去看看贝托有没有伏法。”

还有阿蛮的地下拳击馆。

“还有塞恩。”阿蛮接话。

简南微笑了一半,脸僵了。

“他不好看。”他郁闷。

“直接牵手吧,别拽了。”阿蛮伸出手。

郁闷到一半的简南又愣住了。

“路黑。”她像是想要掩饰什么,补充了一句。

“刚才那个脚印我都拍了照片,回去了给你看。”阿蛮的话莫名的变得有点多。

“我刚才看了王二家的菜,有红烧肉。”

“你怎么不说话?”阿蛮声音气哼哼的。

“路黑。”简南回了一句,紧紧的拉着阿蛮的手。

路黑。

拉了手,才能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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