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3|灭门七日(二)(1 / 1)黍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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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林清芝率先反应了过来,趁其不备偷袭。

萧博扬一时不察被阴了个正着心里也忍不住暗骂了句操他妈。

萧家小少爷,虽然飞扬跋扈了点儿但为人好歹也算光明磊落或者说不屑于耍心机玩阴的就连打架那也是大开大合堂堂正正耿直地用灵力对轰。

不然也不至于上一次被济慈这和尚给坑了个灰头土脸。

但林清芝又怨又毒一肚子黑水身形轻盈灵巧,滑溜至极。这一通打下来,打得萧博扬脸色青黑十分憋屈内心恨恨磨牙,又忍不住惦记着刚刚雪浪园那边儿的动静。

乔晚呢?

乔晚怎么还不来?

要是再不来,要是再不来

萧博扬焦躁不安。

像是终于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喊一道金光猛地打入了寒山院之中!!

萧博扬一回头只看见屋门口逆光站着抹纤细的人影,手提重锤,面冷如霜,周身浮动着一圈儿缭绕不散的灵气。

终于盼来了乔晚萧博扬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少女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刚提出来的,踩着一地火光飞灰,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还有这灵气,这是进阶突破的表现!

“是你?”对战中的林清芝抬头一看,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少女,就是之前巷口那小贱人,攻势不自觉一缓。

眼见门口的少女,不止林清芝和萧博扬惊讶,就连被大黄狗拖到了一边儿的岑夫人,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点儿诧异之色。

乔晚却没啰嗦,飞身一脚!

“是我。”

这一脚包含刚猛无俦的力道,将少年踹出去二丈远。

林清芝捂着胸口喷出了一口血!

少年面色骤变,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乔晚拎着铁锤,缓缓走近。

眼看着那两只重锤,回想起巷口那顿打,林清芝眼里露出了点儿慌乱,心里迅速一沉。

二对一!

要完。

再怎么谋划也没了胜算。

林清芝心下窝火,气得一个哆嗦,沉着脸,半晌才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怎么?这就回来救人了?”

眼见没了胜算,林清芝干脆好整以暇地抬眼,脸上露出了点儿遗憾之色:“可惜,我没能把姜柔这小贱人的皮给完完整整地剥下来。”

乔晚眼一瞥,瞥见女人半截血肉模糊的指尖,只觉脑中“轰然”一声,一股铺天盖地的怒火猛地蹿上心头。

越愤怒,乔晚反倒冷静了下来。

“我说过,你和你娘一样恶心。”

“没用的孬种,救不下你娘,又不敢对岑向南动手。”

“你娘这一辈子,就生下你这个孬种?”

林清芝:“恶心?!你怎么不问问姜柔这个贱人,究竟谁更恶心?!”

铁锤气劲鼓荡,横扫出一片罡风!

乔晚一加入,萧博扬压力顿时一消。

乔晚冷声:“至少没你娘俩用人皮恶心。”

“这世上本无所谓善恶对错,是非黑白,”林清芝冷笑,“邪修行事,至少坦荡。”

重锤和人皮,你来我往,毫不相让。

或许是看出来乔晚手上那对铁锤,质量不太好,见势不妙,林清芝当机立断,招招往铁锤上落。

这铁锤本来就是乔晚她顺手在游仙镇上买的,这么一连串打斗下来,也有点儿撑不住。

铁链吱呀一声断开,大金瓜咕噜噜滚了出去,就这么转瞬的功夫,一时不察,被林清芝掀翻在地。

人皮紧随而上,死死地裹住了乔晚。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儿,争相恐后地钻入了鼻腔,被这人皮裹住,乔晚这才察觉出来了点儿不对劲。

这人皮犹如活物,死死地勒紧了人四肢,奋力吸收着包裹着的活物。

灵气如同裂开了一道口子,转瞬之间,就被吸了个大半,吸完灵力不够,大有继续化肉蚀骨的意图。

萧博扬见状,赶紧声东击西。

但没想到,林清芝就像是跟乔晚磕上了,面目狰狞,死活就不撒手,大有不勒死乔晚绝不罢休的意图。

“你没灵力了。”林清芝狞笑,指挥着人皮勒得更紧,“筋脉破碎,本来就存不住灵气,现在你拿什么就救你岑夫人?”

人皮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你想救人?眼下你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乔晚的眼神还是黝黑得像一汪深潭。

对上这视线,林清芝心里漏了一拍,心上升腾起了股不妙的预感。

人皮里紧裹着的人从地上暴起!

乔晚闭目,睁眼:光照无间!

沛然佛光,立时就震开了紧裹在身上的人皮!

乔晚刚脱身,立即就捡起了地上杏红色的长剑:“夫人,借你剑一用。”

长剑入手,再化凛然剑招冲了上去。

一手剑,一手锤。

剑光凌空交织不绝,剑意如水银泻地。

对上林清芝青白的一张俏脸,乔晚咧嘴笑,“在做体修之前,我是个剑修。”

林清芝目眦欲裂。

儒释道!

剑体法!

还和妖皇有一腿!

这小贱人他妈什么玩意儿?!!

绝招用尽,林清芝终于再度慌了神,那又怨又毒的漂亮脸蛋,浮现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俱意。

“你不能杀我!”

“我确实不杀你。”

林清芝心里一突,眉心一跳,顿觉不妙。

想要故技重施,重新变成一张人皮开溜之时,乔晚眼疾手快迅速封住了对方脉门。

变过去,是变过去了。

但没跑得掉。

现在,林清芝就是一张脉门被封,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拎在手里的人皮。

操!

林清芝暗骂。

下一秒,就被乔晚给面无表情地抻开。

“你听说过人皮鼓吗?”

人皮心里一颤,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怒吼:“小贱人!!你敢!”

“我不像夫人这么好心。”

乔晚抢过萧博扬佩剑,拧毛巾似的拧紧了面前的人皮,飞速冲出了主屋,对准庭院里一棵乌桕树,拍出人皮。

人皮扭身要逃。

“咚”!

长剑没入树干,将人皮钉死在了乌桕树上。

人皮抖了抖,惨叫,“小贱人!!我定杀了你!!”

乔晚面不改色,冷淡道,“我不杀你,还要对你手下留情。”

乔晚转头看了眼岑夫人,“夫人,见谅。”

岑夫人一愣,眼睁睁看着那自己儿子身边儿的,柔顺沉默的小丫鬟,再度投出手上另一把杏红色的长剑。

“咚”!

再次将人皮钉死在了另一棵乌桕树上。

如此,一张人皮,就这么被抻开,分两头钉死在了乌桕树上。

做完这一切,乔晚拎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铁锤。

光这么敲,自然是敲不出什么声儿的,为此,她特地在铁锤上附了层灵气。

寒山院里所有人都被狠狠地给震了一下。

萧博扬冲下门口台阶,心惊胆战地看着少女抡着铁锤,旋身,甩动双臂,猛击鼓面。

铁锤毫不留情,惨叫声不绝于耳。

咚咚咚!

少女落锤,落得极为巧妙。

和着惨叫声,顿时敲响了一串欢快的鼓音。

萧博扬一个哆嗦:……

谁还能想到面前这姑娘,是那高冷尊贵的玉清真人前弟子。

大黄狗也忍不住一个哆嗦,他侍奉妖皇多年,根本没机会接触什么女人修,人类女人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岑夫人:……

一曲奏响,人皮尖啸声越来越虚弱。

乔晚这才拎着铁锤,走回了主屋台阶前,抬眸对上了女人的视线。

看着岑夫人,乔晚抿紧了唇,忽然有点儿忐忑。

女人没有多美,但新月浅眉,肤白如玉,犹如疏雨过后烟雨微微的小池,又如同水洗过的青山般温厚。

面对岑夫人,乔晚握紧了湿黏的铁锤,突然对自己这宛如从恐怖片场里蹿出来的造型,感到了股森森的忐忑和不安。

岑夫人看着乔晚,也有些发愣。

她当然能认出,这就是辛夷,二少爷屋里的丫鬟,也一眼看出了少女的忐忑和不安。

毕竟年纪大了,人情世故,心里都明镜一般,心念一转,马上明白了眼前少女在局促着些什么。

岑夫人看出了她内心的犹豫和忐忑,主动开了口。

既没问她来历,也没问这今日的缘由,只用完好无损的一只手,递给了她一方手帕,微笑着问,“怎么这么局促?先擦一擦血罢。”

脸上的血一擦干净,乔晚松了口气。

“我怕这血惊扰到了夫人。”乔晚低声。

“那你怕吗?”岑夫人问。

乔晚惊愕:“什么?”

“怕我这手。”

那半截洁白的袖子,已经被血染得通红,还不断有血珠从指尖上滴滴滑落。

萧博扬和修犬,也俱都没忍住,往岑夫人袖口看了一眼,看到那血肉模糊,被剥了一半的皮,都皱起了眉。

乔晚一愣,“不怕。”

岑夫人眼里漾开了点儿笑意:“那我也不怕。”

乔晚心头猛地一颤,攥紧了手指,没忍住问:“夫人的手还有办法治吗?”

这一句,她是发自内心去问的,倒不只是为了能补脉。

岑夫人摇头:“修真界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不知凡几,不过半根手指,不碍事。”

乔晚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从储物袋里摸出了养命珠,干巴巴地说,“夫人,我把养命珠给你找回来了。”

岑夫人彻底愣住了,反复看了好几眼,终于确定了眼前这颗浑圆白润的圆珠,的确是养命珠无疑。

“这的确是养命珠,”岑夫人惊讶:“你是怎么找到的?”

于是,就把怎么碰上林清芝,怎么拿到养命珠统统说了一遍,不过,犹豫了一秒,乔晚还是没把岑向南拿了养命珠这件事说出口。

“原来如此,”岑夫人握紧了手里的圆珠,看了眼面前的小丫鬟,诚恳地轻叹了一声,“辛夷,多谢你替我找回它。”

妖皇伽婴的名头,她也有所耳闻。

能找回养命珠,这里面付出的艰辛恐怕不是这一两句话就能轻易带过的。

妇人抬眼,嗓音柔和,说出口的话也圆融:“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办妥。”

毕竟非亲非故,帮忙找回养命珠,肯定另有所求。

岑夫人没感到意外,也没觉得冒犯。

这是人之常情。

乔晚摇头:“夫人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势,如果方便。”

乔晚看了眼屋里,白胸白爪子,蹲坐在地上的大黄狗,“这位修道友的伤可能还需要夫人帮忙。”

风摇乌桕。

乔晚坐在寒山院的台阶上,伸着手指默默地在地上划拉。

突然,身边儿坐了个人。

乔晚问:“岑夫人怎么样了?”

萧博扬:“那半截手指已经敷上药了,没什么大碍。”

一想到这儿,饶是萧博扬也忍不住蹙眉。

但屋里的妇人,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敷完药之后,岑夫人就低头去帮修犬察看伤势,站屋里左右没他的事儿,还不如出来坐一会儿。

往日的岑府,曲水回廊,嘉树扶疏,贵气逼人。

眼下的岑府,不太平。

人皮还被乔晚钉在树上。

远处火光将天空烧得通红。

世春堂那儿杀伐声渐渐地弱了下来。

岑家毕竟也是栖泽府的大家,没那么容易被攻破,第一波攻势被林家和妖族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果断地放弃了雪浪园,召集府里的护卫严守世春堂,一直打到了现在。

但这一波攻势暂缓之后,就不代表岑家之危已解。

“我总觉得这事儿可能还另有蹊跷。”萧博扬皱眉。

“怎么说?”乔晚抬头问。

萧博扬换了个姿势,面色有点儿凝重。

“我们萧家也有世仇。”

嘚瑟点儿来说,萧家位居修真界三大世家首位,仇家拎出去能绕修真界一圈儿,也不是没那恨不得把萧家给灭了门的。

萧家小少爷虽然草包了点儿,但见识还算比较广,煞有其事地蹲下来给乔晚分析。

“岑家和林家虽然有仇,但都过了这么多年来,怎么偏偏突然在这一天撕破了脸,要灭了岑家满门。”

“就算有妖族叛军帮忙那也不对劲。”

“伽婴还没死,细罗还没夺权,他们这么大一家族,凭什么就这么信一个还没夺权的妖,跟着他们赌?”

听萧博扬这么一说,乔晚心里也咯噔了一声。

这后面难道还另有阴招?

萧博扬分析完,面色也有点儿阴郁。

明明这趟下山是为了护送笑笑解毒,好端端地牵扯到这么一个阴谋里面,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就在这时候,钉死在树上的人皮,笑了一声。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吗?”林清芝嗓音有点儿沙哑,“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

青年岔开双腿,靠在墙上,耷拉着两只狗耳看着正忙忙碌碌的女人。

他伤得有点儿重。

尤其是大腿那一块儿基本上全烂了,翻出了腐烂的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标准的公狗腰也受了不轻的伤,腹部几乎破了个大口子。

作为一只田园大黄狗,俗称土狗,在还没修成人形的时候,他被一家凡人给养着,五口之家,父母,一对小儿女,那时候,没想什么,每天看家护院,没事儿跑出去和别的狗撒欢就是他日常。

修真界无时无刻不在死人,后来,这户人家也死了,一家五口,没一个活下来。

大黄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走入了山林,再后来修成了只狗妖,碰上了伽婴,过上了每天忙着给老板擦屁股的日子。

和那些高贵冷艳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妖不同,本体一条大黄狗,修犬一直对人有天然的好感。

不过,还是由于老板太浪,每天忙着帮老板收拾擦屁股,也一直没机会和人接触,这一直是青年的遗憾。

没想到,和人接触这么短短一天时间,就颠覆了修犬他过往全部记忆。

就比如外面那凶猛的一只。

修犬默默地想,又看了眼面前的妇人。

妇人生得不是很美,窈窕内秀,乌发垂落在颊侧,身上流泻着一股温和宽厚,有力的母性。

没受伤的指尖,白皙如雪。

他鼻子灵,能闻得出岑夫人身上的味道儿。

是血腥气和药香。

岑夫人抬眼:“待会儿兴许会有些疼。”

修犬点头,没像其他男人那样拉不下脸来逞强,“好,那我忍忍。”

青年喉口滚了滚,狗耳一垂,忽然又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毕竟,这位岑夫人,是别人的妻子,也是别人的母亲。

他一只大黄狗,就这么露腰露腿的,总觉得怪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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