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怎么在你那儿了。谢谢谢谢。”身家性命失而复得,柳扇激动地接过了钱包,忍不住打量起来了眼前这个少年。颀长的身材,清秀的眉眼,看起来文质彬彬,与他雪中送炭的行为十分符合。
“看你是新来的吧,这儿经常有些神婆装神弄鬼,不过她们主要是通过幻神草让人暂时脱离现实,趁机偷取财物。我刚好路过看见,就帮你去要回来了。”少年言语温切,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看姑娘孤身一人,可有定好去处?”
大好人啊!柳扇简直感激涕零。既然遇到了现成的好人,看他气度不凡,应该也通晓一些消息吧,于是柳扇毫不客气地问:“不瞒兄台你说,我来这儿想找个人。”
“何人?”看来这位少年日子过得也挺闲的,乐得听她继续说下去。
“实不相瞒,我想见魔君一面,兄台可有门路引荐引荐?”柳扇一边说,一边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金叶子,暗搓搓地递到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尽管如此,他的回答仍然十分得体:“魔君没什么大事向来在蝉语宫深居简出,我们这些普通人轻易也不能见到。”
“哈哈哈哈哈也是也是。”柳扇悻悻地将钱袋收好,难道是她过分低估了人性?还是面前这位兄台品德过于高尚。说起来也是,要不是他发扬着拾金不昧的精神,独吞了钱袋岂不是美滋滋?由此,对他更起了油然敬佩之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卿和。卿本佳人的卿,和乐的和。”
难怪本人如此具有亲和力。
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心态,柳扇也回给了他一个名字。当然,是她杜撰的:“在下曦羽。晨曦的曦,羽毛的羽。”羽字从扇字中拆化而来。
“好名字。”卿和温柔地笑了笑,“曦羽姑娘此次前来可定好住家?”
“那倒没有,若不是兄台刚刚叫住我,我正打算去看看晚上住哪儿呢。”
卿和抬头看了眼天空:“天色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初来乍到倒也担心你受骗,如果姑娘信任我的话,不如我带你去一个信得过的客栈落脚。”
“那再好不过了,还烦请兄台带路。”
外面的风光果然无限好啊,柳扇心里感念自己能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这样一位善良的翩翩美少年,而不用看着神寂那张臭脸。说起来,自己出逃也已足足有三日,不知道神寂会是怎么样的反应,管他呢……
正思绪百转间,只见卿和引着她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栈。客栈的牌匾上大书四个大字:若有其事。
这竟然就算做是客栈的名字,现在做生意的也真是另辟蹊径。
好在,客栈的环境很是雅致,已经是傍晚时分,大堂里飘出阵阵菜香。柳扇粗粗看了几眼,倒是没有她担心会出现的蜘蛛、蜈蚣之类,反而多得是田园果蔬,居家菜肴。
“老板娘,来一间客房。”卿和对这里的环境似乎很是熟悉,来到前台跟老板娘攀谈起来。
“一位还是两位?今天生意好,剩下的几间客房的床可容不下两个人睡。”老板娘半倚在竹木前台上,身姿妙曼。柳扇注意到她的两只眼睛一只是黑色,另一只却是茶色的,俨然是异色瞳孔。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这位公子只是带我来……”柳扇听了她的话,慌忙解释。
“别在意,老板娘只是开个玩笑,她惯是这样的。”卿和倒是一幅意料之中的样子,向柳扇解释道。
“我说糊涂话说惯了,姑娘,习惯就好。”老板娘冲柳扇一笑,麻利地从前台吊着的一排竹牌子中取下了一块刻着“醉”字的,递到柳扇手里。
“跑堂的,干活了,人呢?”随着老板娘一声洪亮的话语,一个矮个子的十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骂骂咧咧地赶到了前台。
小男孩见到柳扇,立马换了一副笑脸:“美女姐姐楼上请。”
柳扇和卿和便跟着小男孩上了台阶。
“两位这边请咧。”刚带着走到了“醉”字号房间门口,楼下老板娘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又传了上来:“跑堂的,好了没啊,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吃饱饭?平日里……”
“来了来了,疯婆娘别催!……”于是小男孩又骂骂咧咧、风风火火地往下跑,“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喊我。”
柳扇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与天宫的规矩森严不同,这魔界众生可谓是有个性的很。
好在,这间小小的客房倒是很符合她的心意,房里种了几盆含苞待放的青雾花,案几上焚着一支细细的香,给房间里添了一点暖甜的气息。
“怎么样,可还满意?”卿和看她良久不说话,问道。
“满意满意,这里很是雅致。”
“那我就放心了。家里还等着我用晚膳,就此别过,曦羽姑娘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闹市区的擒风阁找我。”
“麻烦兄台了,兄台走好,我就不送了啊!”柳扇在廊前挥了挥手,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卿和挂着笑容走出“若有其事”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不知从何处捞了一把扇子,在手中展开,轻摇着,缓缓走入了一个逼仄的小巷。
一条黑影闪现在他的身边,左右顾盼,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渐渐地与他并排走在一起。
“今天我遇到的那个女子,去调查一下她的身份。”卿和慢条斯理地说。
“是。不过早先已经查验了她的文牒,确是从天界而来的商贾身份。”那个黑影闷声回答。
“绝不会那么简单,继续查。”
“是。”
卿和走出这条灰暗的小巷的时候,那个黑影又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随之消失的,是他脸上的笑容。
他想起,之前从神婆手中拿回曦羽钱袋之时,神婆看着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离那个女子远一点吧,或许您能逃过这命中一劫”。
命?他从来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