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划过天边,当早晨的旭日升起时,云深雾锁的山泽村里才有了那么一丝温暖。
其中一间大宅子里挤满了焦躁不安的村民,亲人间互相依偎,陌生人与陌生人间也保留了一定空隙。屋外不时传来的嘶吼更是闹得人心惶惶的。
“娘,我饿……”
小女孩依偎在母亲怀里,干瘪的肚子咕噜噜地想着。
孩子的母亲抚摸着她的脑袋,面强挤出的一丝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了眉间那抹深深的忧愁。她轻轻抱住自家的孩子,小声说道:“乖,再忍忍……”
咕噜噜——
那些从迷雾袭来到现在只吃了一顿或一顿饭都没吃上的村民肚子都打起了鼓,纷纷对自己的处境提出抗议。奈何这个宅子里食物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分的到吃的,至于现在没人敢出去。
“这可怎么办呐……”
有人轻声叹了口气,周围人则是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
“麻了个巴子,事到如今继续窝在这儿也只能等死!还不如拼一拼到,去外面去找些食物来!”
这时人群里站出一个彪壮的汉子,经他这一呼周围像是说好了一样纷纷有人站起来支持。一时在这些人的带动下,陆续也有人起身呼应他们。
几个青壮商量一阵,决定冒险去村里的粮仓中搬些食物,而他们现在所处的院子,离粮仓有七十多丈的距离。
“从后门出发,咱们首先绕过张屠夫的铺子,之后要走这里,从这个地方往左边转……”
用几个小石子儿当一些标志性建筑,一个较瘦的长袖书生替规划着路线。
“这里,你们需要分三路,一路去粮仓拿粮食,一路去井里挑些水来,还有一路去找柴火。”
书生说着还扫了眼宅子里的村民,心里大约有了个估计。
“咱们这里有五十几个人,你们出去的有十三个人,去拿粮食的分五个,挑水和柴火的分四个……”
说着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左抱右对墨染竹拱了拱手。
“墨先生……”
不等他说完,墨染竹就摆了摆手。
“不必多说,此时事关在场各位的性命,墨某可以帮你们。”
“那真是太好了,墨先生大义,在下感激不尽!”
一切事宜皆盘算完毕,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妇人扯住了墨染竹的袖子。
“何事?”
“民妇恳请墨先生护送之余多留心下周围,昨日我和二郎在粮仓附近走散了……”
那妇人以泪洗面,死死地揪着墨染竹的蔽膝,颇有种“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意味。
而屋内见有人起了头,也纷纷朝门口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他们大多数都是和自己的亲人走散了的,还有个大约七岁的孩子上来抱住他的腿恳请墨染竹替他找回母亲……
‘真是麻烦啊……’
“松开吧,此事我无法和你们做出任何担保,毕竟……我也是个人,不是神仙!”
头疼的扫了眼屋内众人,又看了眼那十三个一脸决然的青壮。
“可……可墨先生你昨日,你昨天明明一剑砍死了一头怪物!”
“就是啊!您这还不是神仙那什么才是神仙?!”
“……”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就差没上来揪着他的领子逼他承认这事儿了。
“走!”
吩咐一声,墨染竹赶紧拉着墨染桐出了屋子,眼下的这些村民已经彻底被这不清楚来路的迷雾和怪物搞得失了智,逮到一个救命稻草就死死揪着不放。
人性的劣根往往就是如此,殊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有手有脚的天天指望着别人帮算什么……
雾越发浓郁,低下头也就勉强能看清鞋子的颜色,再往下就是一片白茫茫,像是走在云上似的,可见度极低!
“你们一定要跟紧,否则在这雾里迷失了方向可是会死的。”
大约每走两步,墨染竹就会在地上留下一缕经久不散的冥气,以确保他们能够原路返回。
“明白!”
十几个汉子一哆嗦,连忙暗自加快了速度,前一个人牵着后一个人的衣摆,墨染竹小心翼翼的走在前头,领头的飙壮汉子缩着脑袋死死地揪着墨染竹左边的袖子,全身一直在抖。
“你怎么了?”墨染竹奇怪的回头问了句。
“说,说出来不怕墨先生笑话,俺这人,从从小就怕这些奇怪的东西……”
“那你还敢带头提这事儿啊?”
“嗨!那也是没办法的啊!要继续待那儿大伙儿肯定都得饿死,而,而且……”
说着说着,那汉子就开始扭捏起来。
“嘿嘿……先生有所不知,王成这家伙啊这两天在追咱村里一个叫小花的姑娘!这不,他就想逞一回英雄好吸引人家注意嘛!”
王成身后一个青壮毫不犹豫地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王成连忙反驳:“胡,胡说你!俺俺才不是要逞甚么英雄!俺这是,是……”
“是什么啊?”
“是……是!”
见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一张粗犷的脸憋得发红,引得众人一阵乐呵,整只队伍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啊!但你敢第一个说出来也算是勇敢的了。”
“嘿嘿……谢先生夸奖。”
一路也算顺利,众人几经周转终于到了村中央,粮仓水井和柴火在三个不同方向,墨染竹站在原地对其他人道:“你们速去速回,我就在这儿等着,一旦出了事情就撕碎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十三张护身符递给他们,目送他们离开视线之外后墨染竹才回过头找了堵破墙继续戒备着四下。
……
……
而在他们刚离开不久,躺在云氏怀里的云永福也渐渐醒来,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疼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不管用什么去擦都擦不完。
“福儿,怎么了?”云氏注意到他的异状,关切地问道。
“眼,眼睛疼……”
又痒又痛的,像是有什么卡在里面了。云永福死命的揉着,但收效甚微。
“收放下来让我瞅瞅。”一个和蔼的老先生拄着拐杖过来道。
云氏抬头见是柳老先生,心头一喜连忙对云永福说:“福儿,快让柳爷爷帮你瞧瞧。”
柳老先生的医术在整个山泽县那都是数一数二的,闻言云永福慢慢撇开了手,右眼皮子半闭着望着他。
柳老先生俯下身,用手指撑起他的眼皮仔细瞧了瞧后心底便有了结论。
“柳老先生,如何?”云氏担忧地问道。
“是眼翳。”
“眼翳?那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