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刚捡到自己的蝴蝶准备检修,那边却传来松子的惨叫。杜箬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看到松子跌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断了的线团哭丧着脸,而他的老鹰风筝已经随风越飞越远了。
原来是松子乐极生悲。他因为屡次胜过三百元,得意将风筝越放越高。高空的风比地面大得多,他的风筝又做得大,受了风力之后他手里的毛线却受不住这拉力,中途断开了。这回他是连修风筝都不行了,因为他没风筝了。
不过小孩子也就不高兴了一小会儿,然后又抢着三百元的风筝,和他一起轮流放了。原本的敌对方,现在又突然变成了战友,操纵着蝌蚪风筝和别人战斗去了。
他们的欢乐是纯粹的,杜箬被他们感染,也沉浸于这一片欢乐之中。她知道这种快乐是难得的。人越大,得到的快乐却越少。成年人的脸上虽然时时挂着笑容,但却很难有发自心底的愉悦。
一群孩子玩到天快黑的时候,远处就传来家长的声音,在喊各家的孩子回家了。杜雪他们虽然依依不舍,意犹味尽,但还是架不住家长的权威,乖乖的回去了。
做晚饭时,杜箬原本想将那个已经残破的飞机风筝扔进灶孔里当柴烧了的,但临了却又停住了,她顿了顿,最后还是将它放到了楼上妈妈堆的那堆杂物里。
看着躺在杂物堆上的风筝,杜箬又想起了爸爸。要是爸爸在家,他一定会帮她做一个更漂亮的风筝,让所有孩子都羡慕她的。
小孩子的这些玩意儿,村里都是孩子自己动手,大人从来不会帮忙。用其他大人的话,你自己想玩就自己做,做不出来就别玩。但杜箬的爸爸是个另外,他格外的宠女儿。
杜箬突然想起爸爸前世无意中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这辈子没有感受过父爱,所以我要把一个父亲所有的爱都给她。”
杜箬想到这里,心里有点酸,喉咙有些堵。想到前世自己几十岁了还要靠爸爸养活自己,她心里更不好受了。也不知道现在爸爸在外面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你在楼上做什么?”木楼下面传来妈妈的声音。
杜箬回神,她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酸涩,尽量让自己声音如常,“你说过只要我得了满分就让我一个人在楼上睡,也答应我在木廊上搭一个书桌的。”
“要什么书桌?你在楼下做作业又没人打扰你。你现在还小,我怕你晚上睡觉会踢被子,你还是和我睡吧。别在楼上磨蹭了,快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杜箬:呵,大人!
杜箬爬下了楼梯,“什么事?”
何春华搬出了一个大脚盆,“今天你玩也玩了,明天去河里把这些衣服洗了吧。”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衣服,已经习惯了全自动洗衣机的杜箬愣在了当场。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一定要认真洗,一定要洗天净。”何春华交待道。
“哦。”杜箬木木的回答。
说好的只要她成绩好,要星星要月亮都给她呢?说好的只要她成绩好就什么都不让她做呢?
妈妈,你变了。
这些承诺都是前世的。很可能是这一世她表现得太突然出也太早了,让妈妈对她的优秀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值了。所以她的成绩在妈妈那里没有那么值钱了。
杜箬现在的感觉就是,有人拿着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放在她的面前,然后让她摸了一下就又收回去了。
想到那涛涛河水,杜箬觉得她今晚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天气,正适合睡觉。
何春华依旧是一早起来就走了,杜箬却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一会儿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是没有多会儿她又突然惊醒了,因为怕自己睡过了头,妈妈回来没饭吃。然后看着时间还早,又眯起了眼……这样一直循环。
杜箬的内心在做着挣扎,一方面她使劲想自己前世的处境,使劲想自己的学习,期望这些能成为她起床的动力。然而,前世的经历离现在的她来说,好似已经很远了,威力渐渐减弱。
另一方面她又安慰自己,自己现在还没到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孩子本就需要更多的睡眠,这是生理需求。
这样挣扎着,杜箬睡也没有睡好。还是另一间屋子里,关鸡鸭的地方闹腾得太厉害。公鸡响亮的打鸣,鸭子大嗓门的嘎嘎直叫,它们好像知道天色大亮了,该到了它们出去活动的时间了。
杜箬被吵得不行,只能起来先把它们放出去。
她无奈,没想到最后叫醒她起床的,不是闹钟也不是梦想,而是一群家禽。
既然起来了,她也没打算再回去睡了。她打开门窗,山谷里的晨雾比夏天更浓了,但露水却比夏天少了些许。
杜箬吹了吹清晨的凉风,看了会儿清晨还没有醒过来的村庄和田野,一切是那么静谧美好。她拍了拍脸,振作了精神,手脚利落的扎起头发,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做完了家务,并没有去河边洗衣服。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杜箬发现,中午之前她的学习效率是最高的,所以这段时间她都尽力用来学习,而且会把自己觉得困难的事情留在这时候做。因为这个时候她的毅力也最强,过了这个时候很可能会形成拖延症。
如果说小学的知道她还能轻松对待,那么初中的知识她就需要严阵以待了。可是,杜箬看了几天数学就放下了,她不是真正的天才,不能只看一些理论和书上的例题就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她需要相就有练习题来巩固已学的知识,她需要做题来锻炼自己的解题思路。
这一点杜箬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了。当时她为了一个男生,就是那个她情窦初开暗恋上的男生。她为了能在成绩上能与别人比肩,在伟大的爱情面前她作出了巨大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