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顾洄眼里的笑意很是惊人,“乖,爷爷等会给你买糖吃。”
“……”顾小洄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惊恐,顾洄忍不住又笑了,“不逗你了,你躺下休息一会,乖。”
顾小洄你这个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真把她当小孩了?
看着这人的笑容,她磨了磨后槽牙,想咬上他那么一口。
顾洄凑了凑身,把她把床位调低,然后拍了拍她的枕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又笑:“睡吧,我看着你,他们回来了我叫你。”
他的笑容,今天实在是过于多了一些,平日里那个动不动随地制冷的大冰箱,到哪去了?奇异的是,戴绵惜对笑起来的他很是受用,心间从昨日就莫名燃起的燥,一下子,忽然浇了一捧甘泉般,瞬间熄灭。
顺从地躺下,她侧身躲过顾洄灼热的视线,闭上眼。
或许,他不一定是个坏人。
戴绵惜做了个梦。
梦到了父母去世后,她带着绵年独自生活的场景。
那一天,居委会的王阿姨找到她,说是有个好心人愿意资助她和弟弟,她很开心,那是父母去世后,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画面一转,是贪心的婶婶收养了她和绵年,她因为打破了碗,被婶婶罚跪在门口,绵年跟在她身后。
再然后,她主动找到了爸爸妈妈曾经任职过的组织,加入,接受了第一个任务,第一次,浑身沾满了猩红,呕吐得天昏地暗。
那些人与事忽然全都消失,天地间,只剩她一个。她走在黑暗之间,看不见四方颜色。
孤独,无尽的孤独。
脚下,陷入了淤泥般,肿胀着,疼痛着。
……
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他说:“你在这,我怎么会走。”
我怎么会走……
黑暗中浮现出一张好看的,带着邪肆笑意的脸,他的眼睛很亮,眼神,直直地锁住她。
他说:“你是第一个。”
“我是第一个。”戴绵惜喃喃着,挣脱了那淤泥,像伸入冰冰凉凉的水中,有游鱼亲吻着她的脚。
嘴角扬起笑意,眼角,忽然划下两行清泪。
顾洄盯着她的背影,将冰袋放在她的脚踝上。
盯着她肿胀的脚踝,忽而极快地抬头望了望四周。只他一人。
他走到门边,将门反锁。而后深吸口气,缓缓卷起了袖口,坐下。开始轻轻地,试探着为她按揉肿胀的脚踝。
耳边是她浅浅的呼吸声,冷峻的面孔不知不觉间柔软下来,他心中,更是柔软成了一片。
戴绵惜,无论你现在是谁,有什么目的,你都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这辈子,休想再跑出我的视线。
*
睡得迷迷糊糊,戴绵惜被叫醒,吃了半碗白粥,又迷迷糊糊地睡下。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她好久没这么放松地睡过一觉了,居然连耳机都没有用。
想起昨晚,她侧了侧身,看见戴绵年在沙发上打着瞌睡。
心下,隐隐有些失落。
你在想些什么?她摇了摇头,甩开脑子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
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果然,恢复能力还是如此地快,并没有因为她缺乏锻炼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