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方谦习惯性地早起，轻轻地摸了摸背的伤痕，已然结疤，新肉滋生，这几日异常发痒，十分难受。

至房前的庭院中走了一圈，悄悄地观察着周边的卫士，很明显，自他出屋之后，几名守卫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放在他身。

见状方谦心情稍沉，暗骂一声。

狄仁杰这个老狐狸，表面好言相待，和和气气的，暗里对他的戒备一点都没少。

这几日下来，方谦越来越紧张，暗中与他联络的“蝮蛇”现身一次让他小心之后，便再没踪迹。

到此时，方谦已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似乎刻意加重了踏步一般。

抬眼望去，正见李元芳跨步进入院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李将军，此来何事？”

方谦压下心头的异样心思，平静问道。

李元芳穿着一身常服。笑吟吟地对着方谦。

“方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睡的不错。”

冲李元芳点了点头，方谦笑着说到。

轻微地晃了晃脑袋。

“方大人，狄大人请你到东花厅一叙，他随后便到！”

“哦，我这便前往。”

方谦露出微笑。

“这等小事，遣一下人通知便是，何劳李将军亲至？”

“无妨，在下左右无事！”

摆摆手，元芳笑道，他现在还没怀疑这个方谦有问题。

“方大人，这便请吧！”

“李将军请！”

东花厅前的院子中，方谦一人独坐在石桌旁，仆役奉茶水，周边竟然侍立着十几名卫士，元芳站在一旁在等着狄仁杰出来。

一口一口喝着茶水，面色沉稳，但不停转动的眼珠子，显示着方谦不平静的心情。

“李将军可知，狄公唤下官何事？”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方谦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李元芳问道。

“方大人。”

在方谦疑问的目光中，李元芳笑眯眯道。

“好像是阁部的批文到了，今日，方大人便可官复原职了！”

闻言，方谦面露喜色。

“倘若如此。。。”

话没说完，方谦自己哑口了，那浓厚的异样感，再度涌了心头。

在房间内看着的李羽同狄仁杰同时轻笑了一声。

这方谦明显警觉到了什么。可惜，无甚卵用。

从他出现在狄仁杰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身份暴露的结局。

“狄大人到！”

狄仁杰对身侧的侍卫示意了一下，就听到一声高唱，虎敬晖与李羽一左一右，夹护着狄仁杰走出了大厅。

“卑职拜见阁老！”

深吸一口气，方谦起身行礼。

“方大人免礼！”狄仁杰微微一笑。

“谢阁老！”

缓缓坐到石凳之，狄仁杰打量着方谦，看得方谦极不自在了。

在大厅前转悠了两圈后，狄仁杰才幽幽开口道。

“方大人，自长安归来后，还不太适应吧。”

此言一落，方谦心里一抖，身形一颤，下意识便答道。

“不知阁老。。。此言何意？长。。。长安？”

一旁的虎敬晖与李元芳也都露出迷惑的表情，看了看狄仁杰。

看着方谦的反应，李羽的眉毛挑了挑，同时眼睛向身侧的虎敬晖看去，发现他悄悄地捏紧了腰间钢刀的刀把，尔后缓缓松开。

“没错，长安！”

对着方谦，狄仁杰道。

“阁老，卑职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面对狄仁杰的目光压迫，方谦还稳得住。

“听不懂？”

闻言，狄仁杰呵呵讥笑两声。

“那我再给你提个醒，长安、土窑、刘金、名单。”

闻言，方谦脸色彻底变了。

他的呼吸一促，表情冷了下来，严肃地望着狄仁杰。

“恕卑职愚钝，实在不明白大人之意！”

李元芳应该是听明白了，满脸讶异道。

“大人，您是指，方大人他。”

笑了笑，狄仁杰转向有些“呆”的虎敬晖。

“敬晖，你难得一点都没有察觉，眼前的方谦，他可是你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

虎敬晖面“疑惑”之色更重。

“是啊！”

狄仁杰指着方谦淡淡道。

“从洛阳到长安，他就是你审了一年之久的逆贼刘金！”

“什么！”

虎敬晖惊呼一声，神情一凝，转头死死盯着方谦，仔细看了许久，疑问道。

“大人，不对啊。逆贼刘金，就是化成灰末将也认识，他绝对不是刘金！”

闻言，狄仁杰摇了摇头，仿佛有些失望一般，感叹道。

“敬晖呐，你虽出身行伍，却是粗中有细，机敏过人，竟然被这等宵小之辈蒙骗了那么久？”

“虎将军，末将只是审了这斯一次，还没有亲自动手，就记下了他的声音。”

就在这时，李羽手着这长剑幽幽的说到。

“虎将军审了一年之久，居然没有记下他的声音？”

“你！”

听到李羽的话，虎敬晖脸色一变，旋即又道。

“我堂堂千牛卫乃是天子亲军，本就不擅长审理。哪里像你们这些内卫，天天想着从犯人嘴里问出什么，记别人的声音记得这么清楚。”

“好了，你们别斗嘴了。”

听到李羽带刺的话，狄仁杰出声打着圆场。

“哼！”

从狄仁杰道破自己是刘金开始，方谦便明白，自己基本完蛋了。

让他倍感疑惑的是，狄仁杰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刘金的。

狄仁杰对他的怀疑，他有所察觉，这怎么怀疑到“刘金”这个身份的，他还茫然不知。

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心态，方谦冷静了下来，沉声道。

“狄大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一句话，便将卑职打成了叛逆刘金！”

“不是吗？”

闻言，狄仁杰站起身来逼视着方谦。

只见方谦昂着头，依旧嘴硬道。

“卑职幽州刺史方谦。大人这般妄自猜度，诬指卑职为叛逆，这等荒唐之事，当真贻笑大方，堕了您神断之名！”

“只怕贻笑大方的是你自己吧！”狄仁杰冷笑道，转向虎敬晖。

“就如同李阁领所言，样貌认不出来，连声音也分辨不出？”

此言一落，方谦赶紧将嘴闭，不敢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