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
李余心中一动,脑中有一丝隐约的电光闪过,滑不溜手的稍纵即逝。
“二狗,给老子出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不出来就把这道士庙也拆了!”
忽的,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一胖一瘦两个汉子左顾右盼的闯了进来,看样子就不是善类。
“蓼花糖!对了,就是蓼花糖!”
就是这种感觉,恐惧、害怕,心里发虚的状态,李余抓到了那一丝电光。
余光扫过,清风只是抬了抬头,一个窝头而已,竟吃的这么香,要是见识了蓼花糖的威力,清风这个小弟,怕是稳了。
见清风无恙,李余默默收回已经迈出去半步的右腿,随手将握紧的擀面杖放回,好整以暇的看着逐渐走近的两人。
“门口那么大的清凉观你不认识?非得叫什么道士庙,也不怕人笑话。”
瘦子扶了扶毡帽,警惕的观察的周围。
“说的好像你识的字一样……”
胖子轻声嘟囔了一句,见瘦子谨慎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那小道士这会儿不在,紧张个什么劲,我们喊上几声就完了,这山爬的,回去必须多吃几个馒头。”
两人明显轻车熟路,绕过正殿时还对着吕祖华佗拜了拜,不料进了后院就看见大快朵颐的清风。
胖子一个急刹车,腰间的软肉荡了荡,瘦子反应快些,瞬间摆出二字钳羊马的造型,两人缓过神来面面相觑。毕竟这么远上来一趟,扭头就跑实在有损面皮。瘦子拽了胖子一把,两人扭捏着上前,最终在距离清风三米处停住。
清风仔细的将散落的碎屑一一捡拾,放在手心仰着头丢进嘴里,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吓得那两人一哆嗦,双手迅速护住要害。
虚惊一场后,瘦子对着李余笑了笑,言语讨好的说道:“听说小余你好了,恭喜恭喜!这般俊俏的小哥,幸亏是在这庙里,要是下了山可不得把镇里的小娘子迷死。”
原本犹豫是否继续装傻的李余,心中忽然警兆大起,胡二毛坏了大事,这消息若是那李家耳朵里,由此带来的风险不得不防。
虽然此时有太壼寺的和尚罩着,胡二毛及幕后黑手应该会消停些,可是未知的三原李家始终是悬在李余头顶的一柄剑,让他不能心安。
李余心中有事,并未对瘦子的示好有所回应。
“二狗哥不在,你们回去吧。”
清风淡然的摆了摆手,对着两人说道。
“行嘞,那清风真人您吃着,我们二人这就回了。”
瘦子腾出捂住要害的手,对着清风和李余拱了拱,急匆匆的拉着愣在原地的胖子就要离开。
“且慢!”
怎么说二狗也是李余为数不多的朋友,先是无端两日未归,再有这两人上门恐吓,李余忍不住想要弄个清楚。
两人苦着脸转过头,背对着李余又迅速将要害护住,齐齐颤抖着出声:“真人饶恕,我们哥俩就是跑腿的,二狗骗了柜上的钱,我们也没办法啊。”
听那意思,这俩人估计也遭过清风的毒手。
“说了多少次,我可不是什么真人,叫我清风就行。是我余师兄叫你们,你们如实回答就行了。”
“是,清风真人。”
两人转身站好,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消。
“你们找二狗?”
李余问道。
“正是,那二狗胆大包天,敢骗我们……”
胖子倒是直言直语,说到业务上的事,言语间恢复了些霸气。
眼见清风眉头微皱,瘦子飞起一脚,胖子生气的扭头,只见瘦子一直对着他挤眉弄眼,瞬间醒悟,飞快的躲到瘦子身后。两人瑟瑟发抖,呆呆的望着清风的方向,一动也不敢动。
“余师兄,这两人是镇上合春坊的伙计,放他们回去便是了。二狗哥厉害着呢,过几日他就回来了。”
合春坊?这名字有些烟花之所的意思,李余禁不住有些疑惑,到青楼骗钱,凭的是什么手段?
“真人说得对,二狗哥厉害着呢,每次都能把钱还上,不过我们老板说了,该走的流程不能少,行业规矩不能乱……”
看着俩人的穿着,夹袄的袖口都磨烂了几处,一看就是不入流的角色,李余摆了摆手,放走了两人。
不提胖瘦二人狂奔而去,李余不放心二狗,又细细问了清风。
清风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二狗在山下具体干什么他原本也不清楚,倒不是清风性子淡漠,而是他本来就是那种单纯性子,反应慢些。和这胖瘦一对倒霉蛋遭遇几次后,清风才想起问问情况。
清风一个神经本就粗大的童子,二狗自然不会细说,只说是行的正道,惩的恶人。清风竟然没有继续追问,若是李余知道,一定要问的清清楚楚。青楼行骗,想一想就觉得刺激。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钱是好东西,这歪门邪道得来的终究风险太大。
李余作为一个穿越众,能想到来钱的手段自然不少,但依照目前的处境,本钱没得一文,手下没得半个,靠着李余这双手,也变不出什么香水、肥皂,倒是那年糕给了李余一个大胆的想法。
“清风,咱观里这硌牙的陈年糕还多不多?”
李余拉着清风一脸热切问道。
“倒是还有不少,经常有人来山上烧香请愿,就拿这些陈年破烂来,厨房里多的是。”
看李余的表情,清风本来以为是什么大事,随口回答到。
年糕本来不是西安府一带的吃食,只因这三原泾阳一带商业发达,尤其是开中法以来,盐商云集于此,江浙一带许多人定居于此讨生活。
年糕这才逐渐流行,此时快到春节,新年糕入市,那去年剩下的年糕变成了鸡肋,变成了不受待见的明日黄花。
可这些硌牙的年糕,在李余眼中此刻就是酥脆可口的蓼花糖主料,恰好就着年节,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收,有多少收多少,李余拿起一片微黄的年糕,那眼里仿佛盯着一块金条。
“清风,咱观里账上还有多少钱?”
原本只是好奇的清风,此刻面色忽变,双手紧紧护住腰间,斩钉截铁的说道:“原本香火钱都是清凉寺的师父收着,清风绝对没有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