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权瑾率先反应过来,起身去迎接她,“怎么有时间来这?”莫长歌没有先回答他的话,而是向在场的各位先行行了个礼,才转身看向他,“怎么,不欢迎?”
“坐。”权瑾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莫长歌这才坐在了椅子上,刚落座就听见洛言打趣道:“几月未见,姑娘还真是依旧貌美如花。”
“洛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莫长歌轻捻茶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凉薄的开口。
洛言轻轻笑出声来,“还真是一如既往不给面子。”莫长歌低头莞尔一笑,拿起茶杯仰头喝尽,茶叶的香甜瞬间灌满鼻口,仿佛过了良久她才缓慢开口,“想必虚情假意的话公子也早就听腻了,我何必还扰您耳朵呢。”
不得不说莫长歌真的举止端庄,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美如画。她摩挲了茶杯一会又轻轻放下,抬眸三分,不再说话。单手撑着下巴慵懒的靠在桌子边听着他们几人交谈,久而久之索然无味,竟然深深睡去。
等再睁开眼睛之际只剩她和权瑾两人,外面早已余晖润泽大地,莫长歌带着还未睡醒的特有的沙哑的嗓音,听起来竟然有点软绵绵的,“他们都走了吗?”
“恩。”权瑾静静瞅着她,伸手把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微凉的手指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游走,随即覆上耳垂一动不动。
“怎么了?”莫长歌问出口。
“没事,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把你生的这么漂亮。”权瑾现在情话真的是一套一套的,信手捏来。
莫长歌吞了吞吞口水,脱离他的位置,尴尬的起身,“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权瑾微怔住,“不能再待会?”
莫长歌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朝门口走去,到达门口逃也是的远离现场,耳朵上还留有那人的余温。
权瑾见状无奈一笑,每次都落荒而逃,真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哪有那么容易。
第二天
权瑾下了早朝没有与以往一般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凉嫔妃的寝宫,凉氏已经卧床多日不见好转,太医都束手无策。
凉嫔妃见到权瑾前来,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受,“瑾儿,你说母后是不是命不久矣?”
权瑾握住她的手,跪在床前,“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儿臣相信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母后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也恐怕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凉嫔妃无力地苦笑,满眼凄凉,她膝下无子,是真心待权瑾当自己亲儿子,不过权瑾他......
“您好好歇息吧,会好的。”权瑾起身打算离开,又交代了几句话给宫女便离去了。凉氏瞅着他挺拔的背影泪流满面,转眼间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已经不复当年,变成高大坚挺的男人了。
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那若即若离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过她也知足了,他并不是半点儿不尊敬她,这就够了。
阿杜默默跟在权瑾身后,忍不住出声询问:“娘娘她,真的没救了?洛神医一定有办法的吧。”
“与其在这宫中苟延残喘,还不如放归故里。”权瑾想起临走前凉嫔妃对他的交代,“我死后记得火化,把我的骨灰洒在两国交界处,我想回家了。”魂归故里,身在两国。
阿杜不是太明白主子的话,在宫里苟延残喘吗,主子不也是一样吗,但他忘了权瑾的故里就是这皇宫,而凉氏本不属于这里,她本来是凉国的长公主,应该享尽荣华富贵与快乐,深受百姓的爱戴与敬仰,而不是被这和亲的枷锁所箍住。
这些阿杜都不会懂,他也不知道权瑾之前内心的煎熬,更不知莫长歌是他的救赎亦深渊。
“那主子接下来去哪?”阿杜问道。
“回府吧。”权瑾语气里显得疲惫不堪,撂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阿杜急急忙忙跟上。
而后过了不久宫里传出哭声与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
凉嫔妃永久的闭上了她楚楚动人的眼睛,此后世上再无凉国长公主,宫里的婢女都伤心欲绝上一秒还好好地人下一秒却永久的离开了,万庆帝急忙赶来握住还残留温热的她的手指,悲痛不已。
权瑾刚回到府上宫里就传来消息,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万庆帝看着他来了怔怔说了句:“来了,给你母后跪安。”
权瑾低眸默不作响,直直跪了下去,发出咚的响声,他却好似没有感觉到痛一般,眼神直视床上的一动不动的人,半晌过后才起身,缓缓开口:“父皇,母后说她想骨灰洒在凉国与庆国的边境上。”
“她亲自和你说的?”万庆帝艰难的回过神来。
“恩。”权瑾屏住一口气随后吐出,“父皇,放母后回去吧,她做出的贡献已经够多了。”其实这件事他本不应插手,一入帝王家哪有那么轻易逃离,不过是想遂了她最后的愿望罢了。
万庆帝思考了片刻说好,“记得通知凉国那边。”权瑾点头送走了万庆帝,独自一人待在寝殿,笔直的背影显得落寞无比,他最近失去的人太多太多了。
权以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就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忍不住拍了拍他后背,轻声说道:“九弟,难受的话说出来也行,不要憋在心里。”他还记得他皇后去世的时候他在地下整整待了三个月不曾出来,那这次呢,对他打击又有多少?
权以白只能尽量安慰他,“要不要叫她来陪你。”
“不用,一次就够了,狼狈的模样还是别让她看了心疼。”权瑾花费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低沉沙哑。
权以白见状也只能听她的,莫长歌现在也的确不适合暴露在众人眼中,只能挺直腰板陪他一起站在这里,无人打扰,这一待就是一下午,权以白全身都僵硬了,但是权瑾还不为所动。
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说道:“九弟你还要站多久?”
权瑾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回答:“走吧。”看语气应该是已经调节好了状态,权以白点头动了动腿,一阵酸麻,面前人却一点事也没有大步流星,而他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走去,心里鄙夷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