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下水,才能搞清楚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苏清月道。
“你知道这个泉有多深吗?当时吕家三十多个人,合力才将它挖成!别说是你,就是擅长水性的壮汉此刻下去,也未必能够活着上来!”肖文景道。
“我想去看看……”
“停止你的好奇心,这不是救人,而是在拿性命冒险!乐雪往日里都能够平安无事的上来,这次想必也一样,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待。”
肖文景语气这次显得出奇强硬,他实在搞不懂,这个看起来身体单薄,弱不禁风的女人,究竟是哪儿来的勇气和好奇,居然敢提出独自下水!
“好吧,明日黎明前,吕小姐若是能够平安出来,那就设法封了这眼鱼泉。若是出不来……便只能让我下去了。”苏清月退让道。
“什么叫做出不来?”肖文景敏锐道。
“这是最坏的打算,我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总觉得这时间发生的好像太早了一些。”苏清月说。
“早?”肖文景道。
“是的,现在天是黑得早了些,但此时最多不过戊时,前院甚至还有忙碌的声响。只有别院这里休息的早,你认为吕小姐至少已经有三个月身孕,说明这件事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对方之所以选择在晚上,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但他选择这个时间下手,总感觉有些自相矛盾。所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方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所以天色一黑,就迫不及待的行动,将吕小姐带走……而且,他这次很可能就没想把人给送回来。”苏清月说。
肖文景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却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沉默片刻后,苏清月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文景,这件事情怕是瞒不住了,你应该去如实告诉姑母。然后让人准备火把、绳索过来,方便的话,最好再准备一把防身匕首。”苏清月说。
“那你呢?”
“我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
肖文景迟疑了下,从袖中抽出把匕首给她。
“这个可以么,当心些,很锋利的!”他说。
这是把德国军刀,留学时一个军火商的儿子送的。
表面上看起来体积很小,但是触动开关,火焰形状的刀尖就会悄然弹射出来。
刃身有十个楼空锤孔,减轻刀刃重量的同时,又便于穿刺机体造成粘连。
尾椎处专门做了钢化处理,可以用来打敲玻璃等硬物,实用性很强。
别说是削切寻常物体,就算锯割钢丝都不费吹灰之力!
它体形不大方便携带,就算是女孩子握着也很舒适。
自从得到它,肖文景便一直带在身上,除了偶尔私下把玩外,很少在外人面前展示。
苏清月拿着它,试了下,觉得用起来很顺手。
“真是把好刀,你快点去吧。”她说。
“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大声呼救。”肖文景叮嘱。
他明知道这不是个寻常女子,但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肖文景去了前院,把事情同姑母肖淑宁讲了一遍。
最近为了女儿的事,她整日坐卧不安,听完肖文景的话后,整个人都惊坐而起!
“文景,你这是说真的?”
“真的,是我亲眼所见。不过姑姑别急,我和苏兄会设法救回表妹的。”
肖文景一边安慰她,一边吩咐让人去准备所需物品。
鱼泉是大户人家,绳索跟火把都是必不可少的物资。
肖文景搀扶着姑母,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鱼泉。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苏清月却不见了!
府上人举着火把,把整个院子照得通亮,他们分头寻找,结果却连影子也没看到。
肖文景站在鱼泉边上,恨不能自己跳下去救人,奈何他并不擅长水性。
哗啦!
鱼泉中间突然冒出一朵水花,所有人都往后退,除了肖文景。
是她!肯定是她!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头说。
下一秒,苏清月果真露出了头。
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注视下,水光灯影纵横交错中,长发美人缓缓浮出水面。
她粘的假胡子已经掉了,脸上黑灰也都褪去。
此刻展现在人前的,赫然是个明艳出众的女子。
她滴着水的发丝,羊脂白玉般的清凉肌肤,都藏在朦胧缭绕的水汽中,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众人,似乎有些错愕,不过下一秒,便找到肖文景并对他微笑。
她有种天然的魅惑,亦有种美而不知自的妖娆妩媚。
肖文景原本是很气恼的:明明已经说好了,怎么一转脸就下水,她可真不怕死!
可是看到她的真容、还有那么俏皮可爱的笑脸后,又觉得心头的气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是客人,而且还是来救自己表妹的。
当着姑母的面,他没办法透露太多私心。
“是女妖!”有人错愕道。
他的声音仿佛一颗巨石投入水中,将所有的人都拉回了现实中。
他们由起初的惊艳,突然变得慌张无措起来。
包括肖淑宁,都吓的浑身一颤。
“姑母莫怕,这就是我苏……苏先生。”肖文景出声道。
“文景,绳子准备了吗?”苏清月问。
“准备好了。”
“把一端给我!”
这盘绳子又粗又长,足足有一两百米。
“帮我计着时间,如果一盏茶功夫不上来,就拉绳子!”苏清月说。
“你……要小心!”肖文景真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水!
苏清月把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将刀背叼在嘴里,一个下沉,便像条鱼似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肖文景掏出了随身怀表,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水面。
“夫人!夫人!”门人匆忙跑了过来。
肖淑宁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太紧张了。
“什么事?”肖文景问。
“有客人拜访!对方来了很多人,自称姓黄,是肖少爷的老熟人!”门人说。
肖文景立刻反应过来,是黄远生!
他去客栈那天,并没有和黄远生碰面,却看到了他两个手下,其中一位,就是当日登门求诊的那人。
“说是府上有事,不方便见客!”肖文景道。
“那位说了,您要是不见,他们就硬闯……那些人,身上都带着家伙儿!”门人慌张道。
“让黄远生自己进来,其余人全都留在府外!要是敢擅闯,让他掂量下是不是嫌命太长!”
素来斯文儒雅的肖医生,此时眼中也被逼出一抹吞噬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