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不服乐丘生把自己骂为“蠢材”,反驳道:“据我所知,药王鼎有神奇力量,就算不懂武功的人,十年之内,也能凭借它的力量成为坐照段位的绝顶高手……”
“说你蠢,你还真蠢。”乐丘生的声音充满奚落,“我来问你,我是不是绝顶高手?”
王默一愣:“当然是。”
“那不就结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药王鼎对坐照段位的绝顶高手没用?”
“准确的说,是对坐照大圆满的高手毫无用处。”
王默颇为吃惊:“你……你老的修为已是坐照大圆满?”
所谓“坐照”大圆满,乃“坐照”高段巅峰,距离入神只有一线之隔。
此等境界别说“坐照”段位以下的高手,即便是“坐照”初段、中段,甚至是“坐照”高段的人,踏入的机会都十分渺茫。
几百年来,除了那些“入神”段位的神级高手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
因为凡是修为进入“坐照”高段的人,要么永远止步于此,要么得大机缘,臻破大圆满,从而入神。
如果乐丘生的武学修为真的已经到了“坐照”大圆满,那乐丘生早晚会成为神级高手。
奇怪的是,乐丘生缄默了一会,才说道:“如果我说我曾经是个神级高手,你信吗?”
神级高手!
王默身躯一震。
绝顶高手对他来说,已是称霸一方,威震江湖的大人物。
而神级高手的实力,绝对要在绝顶高手之上,那岂不是要上天?
“看来你小子不会相信……”
“晚辈相信!”
“你当真相信?”
“当然!”
“那好,你继续参悟药王鼎,别让我失望。”
王默原本想“讨好”乐丘生,结果人家根本不上当,说完以后,就没再出声。
王默试探性的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得作罢。
他心想:“这位乐帮主真要是入神段位高手,为什么还会混迹于江湖之中?不应该是逍遥天下,超然外物么?他到底是什么人?与梅逴龙比起来,孰高孰低?为何跟梅逴龙一样,非要收我为徒?我要是答应做他的徒弟,他会放了我吗?”
转念又想:“这人脾气古怪,一点也不在梅逴龙之下。怕是我肯做他的徒弟,他也不会放了我,只会便变本加厉的要我练功。我是人,又不是怪物,万一被这家伙玩死,那才叫冤枉。”
寻思了一会,实在没有法子可施,只得将注意力放到手中药王鼎之上,跟往常一样,开始探究此物的玄机。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三天,王默对药王鼎的研究,始终无所进展。
在他的眼里,药王鼎就是个酒杯,无论怎么琢磨,都找不出这个酒杯有何特别之处。
这就好比一个人面对一块顽石,尽管有人说这块石头有灵气,参悟它就能成仙,但石头就是石头,有什么灵气?纵然耗尽一生去参悟,到头来依旧是毫无结果。
于是就在第八天,王默干脆不去探寻药王鼎的玄机,而是将它放入怀中,面对石壁枯坐。
第九天,他正如老僧坐禅般枯坐着,忽然想起当日出门之时,三宝经一直带在身边,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拿出来翻阅一下,打发时间,兴许还能驱散身体的焦热。
他正要这么做之时,尚未伸手入怀,陡然觉得胸口热气腾腾,就如怀里藏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炉。
他急忙向外一掏,将药王鼎拿出,发现就是此物作怪。
咚的一声,他赶紧扔掉药王殿,站起来走到一边。
然而药王鼎周身透出一层淡红色光焰,似在发烧,热气一波波自鼎内散发出来,朝四方涌去。
要不了多久,整座石屋已是高温密布,热浪滚滚,即便是学武之人,若无高深内功抵御,时间一长,必定出事。
王默不敢离开石屋,而是远离药王鼎,让自己尽量好过一些。
可是这么做根本不是解决之法。
一个时辰后,他已经是汗流浃背,几乎要冲出石屋。
但他居然坚持住了。
这倒不是他不会变通,而是他意志坚定。
乐丘生说给他十天时间,现在是第九天,如果在这节骨眼上离开石屋,岂不是前功尽弃?
就算他参悟不了药王鼎,他也不能输给乐丘生!
当下,他席地而坐,将自己当成是坐禅的高僧,不去想眼下的酷热环境,而是把石屋想做成清凉之地。
这一招果然有效!
不知不觉间,他已达物我两忘之境,任凭身处环境多么恶劣,始终保持心灵上的清静无为。
哪怕是置身于烈火之中,也不会受到侵扰!
不知过了多久,恍然之间,王默觉得自己的心神有种冲破肉身,逍遥体外的空灵感。
这种感觉难以捉摸,恰如神游天外,魂入地府,魄走中空。
湛湛然,飘忽忽,无定所,似忘非忘,似得非得……
倏然,他只觉得灵台洞开,就好像是在脑门上开了一道天窗,照见周身,一览无遗。
当此时,血脉筋骨,五脏六腑,毛发皮囊,无一不在他的“内观”之下。
内观即内视,本是高深之学,没有相当境界,绝难达到。
然而此时的王默,却已入得门径,日后倘能勤加修炼,半年左右,段位当踏入“通明”之境。
但王默尚未知其奥妙,没有用来修行,而是略微一扫之后,居然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宝经上。
不知何故,此经书变得发黄,渐有毁烂之势。
虽然王默已把三宝经中的所有故事看过,烂熟于心,可是此经真要被毁掉的话,他也颇为不舍。
少顷,三宝经在炙热的环境中出现焚烧迹象,王默“见”了,险些失声喊叫。
而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砰”的一声,角落里的药王鼎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竟是跳了起来,喷发出远比之前炎热的光焰,石屋的坚壁也因此物的高温而在发生诡变。
轰!
有股力量在王默身体里炸开。
刹那间,王默已是变得浑身赤裸,三宝经瞬时焚毁。
然就在此时,一段文字进入王默脑海深处,却是: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王默虽然不清楚这段文字的含义,但他敢肯定的说,此乃道门之学。
怎么回事?
三宝经不是佛门之物吗?
为何会出现道家之言?
王默想不通。
忽然,一段极长文字经过某种神术,字字清晰注入王默识海当中,起首便是:“呜呼,吾乃天灵真人,降生乱世,道化太平。天下之功,名目繁多,然多为欺名盗世伪学,所谓真功之学,寥寥无几。吾游学四方数十载,广交天下杰出之士,尤与僧释无晦、儒文若正感情最深。吾三人皆精通武学,论及天下神功,时而争执,时而谦让,不胜欢悦……”
原来,这个自称天灵真人的得道之士,生活于唐朝,平生最爱武学。
当时天下没有所谓的武道段位之分,天灵真人遍游天下,结交了许多武林中人,无一不是高手,但真正让他佩服的只有两人,也就是僧人释无晦和儒士文若正。
有一日,三人因为年纪大了,觉得武功再高,内力再深,也敌不过死亡,所以就打算合力参悟出一门绝世神功。
三大高手花了十年时间,在他们将近百岁的时候,终于联手写出了一本武学秘笈,尚未来得及取名,释无晦与文若正便死掉了。
天灵真人过了百岁以后,自觉时日无多,便施展神力,将秘笈真言注入了一本经书里面。
这本经书就是三宝经,乃释无晦在世时最喜之物,内有许多佛门小故事,充满了智慧。
天灵真人过世那天,将三宝经交给一位年轻人,名叫杜珏。
杜珏出生文学世家,自得了三宝经以后,便弃文从武,最后参悟了三宝经的真谛。
不过此功尚有不足之处,宋珏十年为道,十年为僧,终于将此功完善,认为再无遗漏。
谁料有一天夜里,杜珏被门徒出卖,身中绝毒,受数十强敌围攻,差点死掉。
等他击退强敌时,已是耗尽功力,时日无多。
他本来想毁掉三宝经,但又舍不得,只好勉力往三宝经中注入一股神力,希望后世之人习武的同时要学会做人。若无武德,哪怕是学尽天下武功,也会被世人所唾弃。
以上这些,王默从两大神级高手注入的神力中得知。
至于三宝经后来为什么会落入杜姓人手中,王默就不得而知了。
而事实上,此经书在杜珏死后,被一位和尚得到,参悟了三十多年,临死前也不明白此经书的奥秘。
这和尚有一个至交,乃灵隐寺方丈,临终前将三宝经送给后者,只说此经不是寻常之物。
三百多年后,由于扶桑本土施行海禁,许多扶桑商人不顾禁令,前往浙江、福建经商。
在这些商人之中,不乏精通武功的高手,居然仗着武力实施劫掠,可以说是倭寇的源头。
某年,有个来自扶桑肥前国,名叫松浦太郎的武商,率众攻击灵隐寺,抢走寺内不少经书和财物。
回扶桑以后,松浦太郎将抢来的经书送给了认识的一些扶桑僧人,唯独三宝经,却留在了家里。
原来他在抢掠灵隐寺的时候,看出有位武僧想要护住这本三宝经,料想这本经书有古怪,自是不会送给别人,而要好好琢磨。
十几年后,松浦太郎武功越来越高,但始终没办法参悟三宝经的真正玄机,认为自己武功已经大成,想再度踏入中原。
然而没等他率众离开肥前国,有个自称杜天真的中原武林高手,独人一剑杀入松浦一族,连挑二十七家,死伤无数,最后找上他,要他交出三宝经,否则便要血洗整个松浦党。
松浦太郎与杜天真交手,才刚出了三刀,就被杜天真一剑封喉。
过后,杜天真拿走三宝经,返回中原,假借香客身份,把三宝经归还灵隐寺。
而这个杜天真,便就是杜珏的后代。